实则骆抒昨晚才查看过他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于是就没理他。

韩雨钟自说自话,觉得没趣,依靠在竹子上合着眼假寐。

骆抒离开陈留前也买了不少瓜果备着,蜜桔、鹅梨、石榴、枣满满装了一大袋让韩雨钟拎着。

这时只好到他跟前摊手,打算管他要三个蜜桔。

韩雨钟耳朵灵,早听见她走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了,是想通准备让我刻字了?”

骆抒掂了掂包裹里的瓜果,“我是要几个果子。”

好在包裹也不重,骆抒探手进去,摸了几个出来,细细选了三个。

韩雨钟脸黑如锅底,随意拿几个果子不就得了,还要选品貌俱佳的,美得他。

他酸溜溜地说,“原来秦兄爱吃蜜桔啊。”

说还不够,他竟然还从骆抒精心挑选的三个里拿走了一个,还美其名曰,“我先替他尝尝。”

其实买蜜桔时骆抒就尝过了,那卖蜜桔的老农拍着胸脯说一定甜,不甜不要钱。可韩雨钟好似倒霉催的,恰恰好选中了酸的那个。

他人又畏酸,一瓣桔子下嘴,整张脸都酸得皱在一起。

骆抒噗嗤一声笑出来,示意他包裹里有水袋,叫他自己喝。

她则重新选了三个蜜桔,供在秦湘恩的碑前,柑桔清香味缓缓升空,隔着一个安宁的所在。

骆抒双手合十,静静立在碑前,她心里有好些话想说。

先是“我会好好照顾阿姑,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要前往汴京住下,但是以后会常常回来看你。”

再是“我身旁这位郎君你不认识,他姓韩名雨钟字青翥,是汴京审刑院详议,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为人端方、性情和顺。我与他经历许多,两心相悦,虽不知前路如何,但我想良缘难得,还是珍重的好。”

最后是“我晓得,这些话与其是说给你听,不如说是给我自己听。可我心里没底,又不知怎么同阿姑讲,若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就让风吹落一片竹叶,落在你的碑前吧。”

在心里说完后,骆抒给亡夫换上新的香烛,在香雾缭绕间她静心闭目,祈祷一个微小的希望。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骆抒听见竹叶沙沙作响,她睁开眼睛,四周真起了风,衣袖被风吹得飘荡。

一片竹叶晃晃悠悠地落在秦湘恩的墓碑前。

骆抒眼眶含泪,她已经找到心中的答案,莞尔一笑,真如飞花穿叶,秋月溶溶。

她身后的韩雨钟不意瞥见骆抒脸上的晶莹,霎时紧张起来。

怎么突然又哭又笑的,难不成又是想起这个死人的好,在他面前缅怀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

他恶狠狠地拽过骆抒,想用力擦去她的眼泪,可落到底手上的力度还是轻轻柔柔的,生怕碰坏了她娇嫩的肌肤。

可想想又生气,只能凶巴巴地说,“你哭什么?他就有那么好?”

他一个大活人还站这儿呢,她到底有没有眼光。

骆抒扬起脸,撞进他眼里的在意,缓缓摇了摇头。

在秦湘恩墓前的这番心里话,她并不打算让韩雨钟知晓。

因为前路难行,也因为良缘难得。

见她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了,韩雨钟劈下一根竹枝用短刀蹂躏地不成样子,与其在这儿干使劲,还不如挖点竹笋回去煲汤。

他觉得自己白费工夫,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话。”

骆抒支支吾吾,“并没有想起什么,只是一时迷了眼。”

他攫住她的下巴,强硬地逼她抬头,“我看看。”

眼里什么都没有,哪里是迷了眼的样子,分明是哄他。

韩雨钟心头压不住的躁火,“哭就哭吧,我又不是不容人,何必扯谎骗我。”

又想起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再好,不都是个短命鬼,又没法陪在她身边,无力护着她。

随即,又想起一件事,突兀地问她,“就因为他教你读书写字?”

骆抒收起眼泪,诧异地看他,“你如何知道的?”

看吧,果然让我说中了,韩雨钟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自然是听你那位溪茗弟弟说的。”

这又不是上学堂,骆抒失笑,怎么因此而忘不了旧人。

骆抒摇摇头,解释道,“他教我读书开智,当然是好的。只是夫妻恩义,又不是从此起的。我来祭拜他,是因为他是个好丈夫,孝顺父母、敬爱妻子、又勤恳读书,还善于打理家中庶务。”

每说一条,韩雨钟的脸色更沉一分。

这是怪他自取其辱了,非要追问她先夫有什么好的,人家说了一堆上来,就问你心里难不难受。

他难得说孩子气的话,“是,我连亲娘也没见过,和父亲关系泛泛,自然说不上孝顺父母。”

骆抒没想到自己说话不妥,戳到他的伤疤,忙给他赔不是,“这话不是说你,哎呀,总之,你有你的好。”

他依依不饶,“那你说,我有什么好。”

骆抒有些羞,这到底是在秦湘恩的坟前,非要让她说新人的好处,对亡者也太不尊敬了。

她不说。

见她嘴唇抿得紧紧的,韩雨钟心落进井底,喃喃道,“好,我不打扰你同他说话了,我走就是。”

他真要走,就像拽不回来的牛一样,骆抒哪里拽得动他,牵着他的衣袖反而被他带着走,好在秦湘恩这里该祭拜的也祭拜完了,没有什么遗憾。

山路崎岖,陈留近日大雨连绵,这边山上没有石阶,都是土路,泥泞难行。骆抒追着韩雨钟小步小步地走,不一会儿,绣花的鞋面就已沾上湿泥,脚也不好拔出去。

她正踌躇如何前行,不意被人整个托起,再回神她已稳稳趴在韩雨钟背上。

韩雨钟气息毫无起伏,冷冷地命令她,“扶好,一会儿摔下去可别嫌是我不好。”

为了不真的摔下去让他误会,骆抒只好乖乖地扶好他的肩膀,稳稳当当地让他走下去。

偏偏他还问,“我看陈留多雨,是不是每逢祭拜先祖,碰上山路难行,他也这么背你下来?”

但不用想,答案肯定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有他的力气。

骆抒回忆起来,秦湘恩知礼守序,当然不会当着父母亲人的面,背自己的娘子下山。

她趴在韩雨钟背上,小声在他耳边回答,“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不知怎么取悦到他了,他整个人一脱方才的失落,又变得光彩起来,长喊一声,“走啰。”

骆抒手握在他肩膀处,手心里是他跳动的脉搏,他走得快了,山林间的树、花都在快速地倒退,走下山路,宽阔的大道正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通往汴京的路。

韩雨钟不舍得放她下来了,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按着骆抒的小腿,想多留一会儿时间给自己。

骆抒也没提要下来,反而缓缓埋进他的颈窝。

韩雨钟只要偏头,就能捉住她的气息。近在咫尺的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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