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克莱尔不记得自己对紫人说了什么。
人类有时会刻意模糊自己遭受的屈辱，以保护自己的心灵。
她记得紫人最后的表情，得意、轻蔑，像是在台下的贵宾席听完一出悲情的舞台剧，然后做出评价：“女主演长得不赖。”
紫人控制了她的精神，进而控制了她的躯体，克莱尔在他眼中变得不堪一击。
他捏住克莱尔的下巴，拨开汗湿黏在她脸颊上的金发，动作称得上温情脉脉，像爱抚一只咬人的猫。
“真可怜，看看你，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克莱尔呼嗬呼嗬地喘气，她颤抖的手探向紫人的脖子，想要掐住他的喉咙。
紫人只是微笑，“停下。”
于是她的手定在半空，竭尽全力也无法动弹。
紫色的手指抚摸她的眼睛，“我越来越看好你了，除了杰西卡，我还没找到过这么好的女人。”
他松开托着克莱尔下巴的手，克莱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只能看见紫人的皮鞋鞋尖。
男人的声音从高处落下，轻飘飘地盖在克莱尔身上。
“你讨厌超能力，无非是讨厌自己的弱小。你不能接受弱小的自己，所以只能假装自己很强大。像一只猫，面对强敌时会炸开身上的毛发，以此恐吓敌人，希望将所有威胁都吓走。”
皮鞋在克莱尔身边走来走去，踩过克莱尔的头发，将灰尘蹭到她脸上。
它们停下来。“真可怜。”紫人重复。
克莱尔对他的嘲讽没有反应，她死死盯着地板的尽头，时间倒退，黑夜在悄无声息的时刻降临。
有人拽起她的身体，一路拖行。她恍惚的视野里出现一双紫罗兰的色眼睛。
温柔、美丽、澄澈，饱含爱意，是妈妈的眼睛，凝固在一张全家福上。
全家福的全貌终于在克莱尔眼前铺开，老人、夫妻与兄妹，都含笑望着她。三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四个通灵者，克莱尔是唯一的例外。
她们微笑着，对克莱尔说：“不，克莱尔，你和我们不一样。”
全家福变成了一扇窗户，透明的玻璃外是来来往往的警察，医疗人员抬着三副盖上白布的担架从窗前走过。
克莱尔在窗内看到巴希尔，他站在树下，紫罗兰色的漂亮眼睛里滚出被鲜血侵染的、粉红色的泪水。
他扭过头，看着窗户里的克莱尔，哭泣着说：“不，克莱尔，你什么都不明白。”
窗户越来越小，小到能架在克莱尔的鼻梁上。一副墨镜，遮住克莱尔的眼睛。
把墨镜送给她的男人名叫何瑞修·肯恩，是迈阿密戴德郡犯罪实验室的主管。他弯下腰，摸摸克莱尔的头。
“你帮助我们抓到了凶手，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他向克莱尔承诺，“今后，你和你的哥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我能跟着你吗？”克莱尔看见孩子的手拽住何瑞修的衣袖，“我想学会保护自己的方法，保护他人的方法。”
何瑞修的嘴角向上勾了一下，他怜悯地说：“不，克莱尔，你没有天赋。”
他俯身摘下克莱尔的墨镜，克莱尔从梦中惊醒。黑暗包围了她，她被紫人关进了一间漆黑的囚室里。
每一根骨头都隐隐作痛，杰西卡拳头击中的地方肿胀到皮肤紧绷。克莱尔撑着冰冷的地面坐起来，单薄的衣服无法抵御寒冷，低温使她昏昏欲睡。
她很饿，也很渴。紫人肯定没有送饭给她补充体力的想法，作为一个囚犯，她的待遇真差。
克莱尔埋在膝盖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心脏不再怦怦直跳时，她支着身体，一点点向外摸索。
囚室四四方方，里面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墙壁的某一面嵌入铁块，是门。
克莱尔摸向自己的头发，又从辫子里拆出一根金属发卡。如果她能成功逃出去，紫人真还反思一下，自己除了拥有超能力外，是不是一个弱智。
发卡捅进锁孔，克莱尔贴着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她头晕眼花，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囚室大门锁芯结构复杂，她得……她得……
脚步声，来者动作放得很轻，但逃不过克莱尔的耳朵。
克莱尔立刻滚到门边的死角，只要对方一迈进囚室，她会第一时间把发卡扎进他的眼睛里。
门没有打开，反倒是窗的外壳被卸掉，露出走廊一点昏暗的灯光。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囚室内印下一个白色的长方形。
一双女人的手费劲地折腾观察窗，终于把一个皱巴巴的面包和一袋水塞进来。
鼻尖的小痣从观察窗前一闪而过，海莉紧张地透过观察窗打量囚室。
克莱尔在一瞬间醒悟，种种疑点串联成真相。她惊讶道：“你没有被紫人操控，你是为了珍妮特来的！”
海莉吓了一跳，观察窗里又看不见她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靠过来，试图在看不清的一片黑中分辨出克莱尔的身形。
“你被关进来一整天了，我想你应该吃点东西。”
“谢谢你，我的幸运女神。”克莱尔没有废话，抓起面包狼吞虎咽，她问海莉，“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紫人又失踪了，”海莉扒在观察窗边，“他去了花房的另一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杰西卡听他的命令，守着我们所有人。”
克莱尔大口大口地灌水，问道：“我的枪在哪儿？”
“枪，”海莉突然睁大了眼睛，“对，你在观鲸船上拿出来的那把枪，紫人把它带回来了，但我不知道它藏在哪里。”
克莱尔把面包包装袋和水袋塞出观察窗，叮嘱她，“找到它，保护好你自己，别在紫人面前暴露你不受控制的事实。”
海莉犹豫道：“好的……那你怎么办，杰西卡把囚室的门锁捏坏了，我没办法把你弄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打不开这把锁。
“没关系，”克莱尔掀了掀嘴唇，“他总会走进这个房间的。”
她刻意不去想自己失踪了好几天，她亲近的人们该是怎样的兵荒马乱——迪克确确实实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他调查了克莱尔所有的社交账号，包括她用来阅览超英八卦区的小号，没有任何发现。
接着，他又查了她的财款支出，像一个变/态的偷/窥/狂，终于找到克莱尔失踪前留下痕迹。她买了一张观鲸船的票，
观鲸船的工作人员对克莱尔没有印象，一艘不新不旧的观鲸船上也没有监控，线索就断在这里。
迪克又调取了附近店面的监控，只找到克莱尔一个路过的背影。她的头发扎成辫子，穿上新买的长裙，手拿手提袋，明显是一副放松休假的打扮。
她走出监控范围，再也没出现过。
迪克放大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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