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侧门木闩哐当坠地之际,衙役如驱犬豕般将许樵推搡而出,嘟囔了句“县太爷开恩,饶你这遭”,便缩首闭门。

他吃痛地摩挲腕间紫痕,心下惴惴不安。

那张正元最是纨绔无羁,素日将他等平民视若猪狗,睚眦必报,他既然敢惹怒他,便早置生死于度外。今竟无端获释,绝不能是他对自己心生怜惜。

“冉冉……定是冉冉为救我,做了什么愚拙之事!”他咬了咬牙,心急如焚,形色匆匆,疾趋往秦家去,果见室空人杳,复转身直奔张府。

日薄西山之际,张府后墙树影斜洒,铺地如墨。

墙下荆棘微动,巡逻家丁提灯而过,皮靴碾过石砾,声响刺耳。

许樵屏息凝神,待那点点烛晕隐没于巷隅,方敢探首。

他举目扫视府内参差飞檐,心想,张府深宅偌大,若贸然闯入,未及寻得秦冉,必被擒获,得另寻他法。

约一炷香后,后院角门豁呀洞开。一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厮挑桶出来,扁担压肩,步履蹒跚,那桶沿清水晃溢,将其裤脚溅湿。他口中喃喃似有怨怼。

许樵俟小厮至槐下歇肩,将碎银轻轻一掷。碎银“叮”地落在小厮脚边,滚了两周。

“谁?”小厮惊跳而起,攥紧扁担作防御状。

许樵自树洞探身,语气温和:“小哥莫惊,在下乃城南锦绣庄的伙计。”他指了指身上洗的发白的护院短褂,“前日我家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冲撞贵府衙内,掌柜命我携碧螺春赔罪,不知衙内今在何处歇憩?”

小厮凝目审视半晌,见碎银在侧,弯腰拾起,用衣襟拭了拭,塞入怀中,语气稍缓:“赔罪?你怕是见不着衙内了。”他往西南方向努了努嘴,“自从昨日那个姓秦的姑娘来了,衙内就把人锁在西跨院,日夜狎昵,哪有闲功夫见你?要我说,可别这时上赶着冲了衙内的好兴致,反而适得其反。”

“想必那正是我兄弟许樵的表妹,昨日她说要来府上求情,何以被锁?”

小厮撇嘴作了然状:“求情?她怕是自请留下来伺候衙内!她所在那院叫“静思轩”,是素日衙内囚禁不听话美人的地方,管得森严,且有一猛犬,性子极其凶戾,除我等仆役,他人近前必被驱离。我方才送水,尚闻其内啜泣声,声声不息,想必她定是悔不当初,嘿嘿,也不知衙内是怎么折腾的,把人折腾成这样。”

许樵强抑心头惊涛,又递上数文银钱,谢过小厮并嘱其勿泄漏他行踪惹恼衙内。

小厮接过铜币,点头喜滋滋挑桶离去。

许樵旋即矮身贴墙,向西南摸去。

行约百十步,果见一处栅栏间有一蒙尘木匾,上刻静思轩三字。一大黄犬伏于门后打盹,耳尖时动。

屈膝纵身,他悄无声息逾墙而入。

落地恰踩到数片落叶,沙沙声惊得犬吠两声,他急屏息藏匿,待吠止,方敢探首望向竹叶掩映的屋子。

窗前烛火摇曳,他知道秦冉就在其内。

月华之下,许樵看向木门挂着的黄铜锁。

他摸出护院时修锁之铁钩竹片,蹲身,铁钩探入锁孔,竹片轻拨锁簧。昔时做护院时修缮门锁的工具,此刻被他用于撬锁。

他握惯刀锋的手本稳如磐石,可脑海中想象着可能发生的屋内光景,指尖却微微发颤,近乡情怯,他有些愧面秦冉。

“咔哒”一声,锁舌弹开,他猛推门闪身入内。

掀帘而入,许樵见日思夜想之人正坐于镜前,泫然欲泣。

秦冉听见声响,惊回首,慌乱不已:“你怎会来此?谁让你来的?”

许樵欲抚其肩,却被她猛力避开。秦冉紧攥衣襟,声音中带着委屈亦含慌乱:“不要碰我。”

“冉冉!”许樵声嘶喉哑,“我知自己无能,累你受辱,然你怎可自轻自贱,委身于那恶贼……”

“我虽解罗裙,却未失骨气!”秦冉闻言霍然起身,眼眶泛红却未落泪,玉胸起伏,“莫非你亦以为女子贞洁,仅系于尺幅布料之上?我的贞洁,由心不由衣!”

言虽硬气,然垂首见臂间青紫红痕,她仍自嘲一笑,声音陡然转轻:“可我,我凭什么求你不介意?你若厌弃我,大不了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横竖,我亦难出此樊笼。可明明……脏的人不是我。”

“胡说!”许樵猛攥其腕,力大难挣,“在我眼中,你胜似无瑕白玉!是这世间最最纯洁明净之人!我恨者唯己耳!恨不能护你周全,恨眼睁睁见你为我受辱!”言毕,一拳砸向桌角,烛台摇晃,烛泪滴手竟浑然未觉,“我亦心疼你……女子立身处世本就艰难,我不忍见你遭人嚼舌。”

秦冉心下感动,泪珠终于滚落,却仍猛力推他:“谁要你心疼!张府乃龙潭虎穴,你入此何为?是来寻我难堪,嫌我苦楚受的还不够吗!你快些走罢!”

“我会走!但须携你一同走!”许樵紧握她无措捶打自己胸膛的双手,急欲离去。

门外忽传“哐当”巨响,却张正元踹开院门,摔酒壶撞入,酒气熏天:“好一对奸夫□□!你解衣换其狗命,他竟还敢来送死!那就休怪我无情!”

语毕,他躬身拾起酒壶碎片,便欲扑向二人。秦冉见情势危急,急忙推许樵避开。

许樵眼见张正元欲伤秦冉,情急之下,挥虎拳砸向他。

张正元闪避不及,侧腰结结实实受了一拳,疼得他佝偻不起。他怒极,反手用碎片刺向许樵小腹。许樵侧身避过,腕间发力,将酒壶碎片顺势前送。

噗地一声,那碎片好巧不巧没入张正元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许樵,口涌鲜血,未及呼痛便直挺挺仆地,死目圆睁。

秦冉惊见满地鲜血,不由得浑身打了个颤栗,却先许樵一步稳住心神,猛将其推向门外:“你快些速速离去!”

“我怎能弃你于不顾,我怎能做那贪生怕死的小人!我们一起逃!”

“你若携我这羸弱累赘必难逃脱!”秦冉指了指地上尸身,“张县令仅此一子,今他死在我房中,我纵有百口亦难辩。你脚程快,速往城外逃遁,愈远愈好,待避过这阵风头再来救我!你我二人定然不可皆殒于此!”

“那你怎么办?”许樵声颤。

“我自有脱身之策,你速走莫迟疑!那些守卫闻声响必速至,再拖下去定逃脱不得!”

许樵亦觉此刻唯有自己先逃脱才能徐徐图之,恋恋不舍地望秦冉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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