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迎头劈至,裴泠横刀硬架,交击之音炸得人齿根发酸。

两刃铿然相错,赵仲虎却趁势拧身急转,刀柄自下而上猛抡,狠狠砸中她左肘。

这一击正落在旧伤挛结之处,尖锐的痛感瞬间刺穿整条手臂,裴泠身形一滞。

赵仲虎双目赤红,眼眶撑得欲裂,整张脸在火光与血光中扭曲起来。下一瞬,刀背陡然上撩,携着全身力道狠撞在她的刀镡之上。

一股蛮横的震荡自刀柄炸开,裴泠五指骤然脱力,长刀再也握持不住,脱手旋飞而出,当啷一声砸落地上。

几乎同时,一名校尉自侧面两步抢上,借前冲之势腾身跃起,腰刀高举,朝着她毫无防护的后背全力劈落——

“嚓!”

本已开裂的背甲应声彻底迸裂,刀锋顺着裂缝狠狠犁下,自右肩斜划至腰后,绽开一道皮肉翻卷的深长血口。

背上剧痛钻心,她闷哼一声,重重砸跪在地。

赵仲虎喉间迸出一声嘶吼,绣春刀高举过顶,朝着她颈侧全力劈下——

裴泠却仰起脸,不闪不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只这一眼。

旧日种种轰然倒灌,无数情绪如岩浆般在胸腔里翻腾。在最后一刹,他偏开了视线,持刀的手却像被另一股意志扯着,仍朝着既定轨迹,狠狠斩落。

“铛——!”

两把刀凌空相撞,爆出刺耳铮鸣!

赵仲虎只觉虎口剧震,手中刀登时掼在地上。

撞开他刀锋的那一柄,赫然也是绣春刀。满殿烛光之下,鞘箍提梁处青铜睚眦怒目昂首,狰然欲噬。

宋长庚刀势未收,腕子一翻,刀背已如铁鞭般抽在赵仲虎腰腹之间。

闷响伴着短促的痛哼,赵仲虎整个人蜷缩着向后踉跄两步,终于支撑不住,捂腹倒地。

空气有片刻的静止,突然——

“殿下——!!”

一道惊吼撕裂开来。混乱中,顾奎竟不知何时闯进殿内。他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朱承昌,脸上血色霎时褪尽,扑跪下去拥住,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探向鼻下——

微弱的、温热的气息,终于拂过指间。

顾奎紧绷的脊背瞬间垮塌,一口堵在胸腔里的气颤巍巍地吁了出来。

喉间溢出一声沙哑气音,朱承昌艰难地掀开眼皮,涣散的目光在虚空中漂浮,而后缓缓聚拢。

顾奎眼眶一热,手臂收得更紧。

朱承昌张了张口,瞳孔因痛苦而放大,泪水先于话语奔涌而出:“长史,父皇……父皇要杀我……他从前都是骗我的,都是假的,原来他喜欢的一直、一直都是朱衍徽,他要杀了我这个多余的怪物,好把这副身子完整地留给他心爱的儿子,为什么……长史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父皇是这样,母后也是这样,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明明我才是我,我才是原来的我……”

“殿下……”顾奎悲恸地唤了声。

“大人。”宋长庚已抢至裴泠身侧,一把将她扶稳。

借着他的支撑,裴泠绷紧背脊,咬牙直起身,目光扫向一旁的矮几——那方白绫正静静搁在案上。

她伸手取过,将白绫一端按在胸前,双手绕至背后,飞快而用力地缠绕。

一圈、两圈……直至将背后那道狰狞的伤口紧紧缚住,勒实。鲜血几乎在顷刻间便从层层白绫下渗出,迅速洇开一大片刺目猩红。

随即,她俯身拾起地上那柄长刀,五指收紧,将刀柄牢牢攥入掌心。

“赵仲虎!”

宋长庚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他刀锋遥指,眼中怒焰灼灼:

“从王牧那儿回来,我便觉出你不对劲了,前脚还火急火燎地要上钟山救人,后脚就不吱声了,还急着把我调走,你也知道心虚啊?你这背信弃义的畜生!当年是谁拼死将你从鞑子手里救出来的?若不是大人,你早埋土里了!你就是这么记恩情,这么报答救命之恩的?”宋长庚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也配叫个人?不忠不义、猪狗不如的杂碎!”

赵仲虎脸上的肌肉不住抽动,每个字都像从肺腑里硬扯出来:“这是皇命!皇命!!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想吗?!”

“宋长庚!我若是你,无牵无挂,一身赤条条来去,我绝不会这么做!我宁愿把这条命剐了还给她!可我……”他声音骤哑,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可我上有老母,下有稚儿,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是畜生吗?我比谁都清楚!”

赵仲虎忽然仰首向天,发出一串似哭似笑的厉响,而后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裴泠!”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眼里情绪翻涌,“是老子对不起你!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死后一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我应得的,我应得的!”

“你能走到这一步,我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赵仲虎像被这句话钉住了,浑身一怔,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什么好多说的。”裴泠的目光掠过他,转向殿外。

屋檐上,黑压压的弓箭手如铁棘般丛生,箭镞的寒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无声地对准了她。

裴泠收回视线,声音里听不出起伏:“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要么放我们走,要么就杀了我。”

赵仲虎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沉甸甸的目光压向对面二人。

时间,在压抑的对峙中流走。良久,身旁校尉试探着向前半步,低声提醒:“指挥使大人?”

他闭目一瞬,复睁眼时,只余决绝:

“动手!”

声落,杀机乍燃!

所有锦衣卫结阵扑上,人影交错冲撞,整座殿堂陷入狂暴。

高处,弓箭手沉默地调整箭尖,凝望那片混乱的中心,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二人将朱承昌与顾奎护在中间,刀光开道,杀至殿外。

檐角暗处,一支冷箭破风尖啸。

裴泠头也未回,只凭风声遽然侧身,左手探出,五指凌空一合,竟将那支疾飞的箭死死擒在掌中,箭尾的白羽犹自在她指间震颤。

“殿下金躯,不可见血!”

赵仲虎一声高喝。檐上所有弓箭手闻令,绷紧的弓弦齐齐一松。箭尖仍指向下方,到底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片沸腾的、吞噬一切的混战。

只要有一人倒下,空缺立即被后来者填上,源源不绝,杀之不尽。裴泠与宋长庚的招式已见凝滞,濒临溃散。

一道刀光,悄然袭向顾奎后背。

“长史!!”

朱承昌想也未想,猛地抱住他全力旋身。顾奎骇得魂飞魄散,用尽毕生力气,反将朱承昌死死压在身下。

电光石火间,那名校尉收势不及,刀尖已“噗”地一声穿透皮肉,狠狠贯入后心!

“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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