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因隔着头顶一层浑浊的玻璃窗,看见了对面的老克,他苍老的脸皮皱皱巴巴,大概是熬了半夜,现在更加憔悴,就像一颗椭圆形的肉核桃和自己对视着。麋因眨了眨眼睛,敲了下医疗舱顶,示意他放自己出来。

老克启动了医疗舱的盖子,一个疗愈程序刚好执行完,他看着缓慢爬起来的麋因,组织了一番语言,“黑凯乐在隔壁,要不要我去叫他?”

麋因抬了抬手,摸摸自己的颈部,老克从桌上递过一个备用的辅助发声器,“正好最近出了新货,比你之前的小巧一点。”

麋因径自接过来,安装在咽喉处,试了试发声,还有点嘶哑,“不要叫黑凯乐。”

“那正好,我有话要跟你私下谈谈。”老克瞬间严肃了很多,把胸口的一副老花镜戴起来,又把麋因的电子病历打开,俨然一副正经看诊的样子。

“我检测到,你的大脑里出现了一颗脑膜瘤,在右眼眶后面。你最近应该经常头痛吧,目前看来是良性的,大概率是蛛网膜细胞病变引起,可以不立即手术,但是要定期观察。”

麋因一愣,“不能用高频射线清除吗?”

老克定定地看着她,“你心里是不是知道肿瘤怎么来的?”

麋因回避目光,不看他也不回话。

他继续自说自话,“脑膜瘤可能是基因遗传、激素或者辐射引起,你最近唯一经历的异常环境就是——频繁地电子化。只要你不改变这种行为,就算现在用高频射线清除掉肿瘤,也还是会复发的。”

麋因终于把视线转回来,“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这么做,中心城每天的斗争是很残酷的。”

“作为你的医生,我只能建议你退出斗争。”他在麋因暴走之前又说,“但是作为黑市的一员、你的下属,我可以研究一下新的手术方案,先做一下血管造影,我明天去中心医院找以前的同学研究一下。”

麋因闭起了嘴巴不再说话,又躺回了医疗舱里。但是诊所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正不断地靠近。

“怎么回事?街面上打架了吗?”麋因随口一问,吵闹竟然变成了爆破声,小小的牙科诊所前门像两片废铁被击穿,一行荷枪实弹的特战警卫机器人冲进了室内。

老克被吓得瞬间举起双手,抱住脑壳,“我坦白!我缴械了!别开枪阿sir!!”

麋因僵硬地坐在医疗舱里,看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头顶。她瞬间感到窒息,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密封盒子里的小昆虫。

金透屈起手指,在薄薄的玻璃壁上轻敲,口吻轻松,“麋因小姐,你和林凇被指控隐匿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且在中心广场附近使用过,导致整条商业区大范围停电。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了,只能邀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麋因又打开了医疗舱,穿着简易的医疗防护服,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包围圈,“你邀请的方式挺特别的。”

金透一耸肩,“没办法,你让我们没有选择,必须小心。”

“那也应该是安委会出面,你们指联会来干什么?”

“这些就是安委会的人,邀请我出面属于安委会的人情债,他们怕你暴走失控。”

麋因一挑眉,“那就奇怪了,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私人交情啊,你出面又有什么用?”

他捂住心口,开始表演,“噢,我真伤心啊,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是特殊的那一个呢。”

林凇本来在隔壁行军床上休息,也被惊动起来,抱着床单就被驱赶出来,后面跟着同样睡眼惺忪的黑凯乐。他一看现场的气氛和站位,就立马忍住了惶恐,战战不安地问麋因:“现在怎么办?”

麋因迈开腿从医疗舱里爬出来,金透还上来扶了她一把,等到两只脚都踩在地上,她才跟黑凯乐摆了摆手,“没事,不用怕,我去去就来。”

林凇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那我呢?我能不去吗?”

事实证明当然不行,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安委会的军用小飞艇,林凇还披着床单,麋因软塌塌靠在舷窗上,金透坐在前排侧过脸望了一眼后座,俏皮地跟她们说:“路程大约20分钟,两位还可以小憩一觉。”

林凇面无表情转过头看着麋因,“要不你给我一拳吧,小憩我是做不到,昏迷一会儿还可以。”

麋因撅起嘴唇朝她嗤了一声,“别玩了。”

林凇别过脸来,朝着窗子怼了一句,“粘上你就没好事,我怎么就不长记性。”

虽然现在场景不对,麋因还是没忍住怼了一句,“是你自己把我捡回来的,你怨谁?”

林凇对空翻了个白眼,两人一路沉默着互相较劲,到了指联会门前时,林凇忽然来了一句,“其实,要不是你,我还没有来指联会看看的机会。”

麋因一顿,眼光投向她,“那你可算来对了,今天能看个够,说不定还走不了呢。”

指联会全称是指挥官联席会议,所有路过的指挥官及文职人员,都穿着与军装相同的深蓝制服,金色肩章闪闪发亮,每人的肩上好像都顶着两片金色盔甲似的。

金透一路上接收到了无数的简短汇报:

“终端站刚从星盟接收了一封巨型天空舰船降落申请。”

“詹议员又发起了一次扫黑行动申请,要拿去人民联合会讨论批准吗?”

“刚刚接到了两封重启记忆复制的申请书……”

……

金透一一打发了他们,带着麋因和林凇两人进了一间纯白的空荡房间。

林凇环视了一圈,蛐蛐着悄悄话,“真开眼界,指联会的装修风格真的好简约。”

麋因无奈瞟过去一眼,“这里是审讯室,能不简约吗?”

“审讯室?”林凇一怔,“审讯……我们吗?我犯了天条吗?”

看她根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麋因叹了口气。金透做出邀请的手势,让麋因坐在纯白色小桌板后面,让林凇坐在另一只小桌板后。他按动了某个按钮,凭空升起了虚拟屏障,将两人分隔开。

这里应该覆盖着屏蔽一切信号的电磁场,白色的小桌板就是个变相的拘束刑具,一条金属带横亘在腿上,阻止她站起身,两只手腕正好搁在平面上的两处拘束点,也不能随便移动。

金透在她跟前晃荡了一圈,指了指前方造型奇怪的机器,“测谎仪,你应该认识。但今天就不用了,反正对你也没用。”

麋因无奈地提了提双手,但是没法离开拘束点,“那你怎么能确定,这个破椅子对我有用?”

金透认真想了想说:“我相信你,你只是个充满想象力的三十岁小女孩,但不是一个疯子。”

“……神经。”

“你的小伙伴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了,你再坚持下去也没有用。”

麋因侧头看了一眼,虚拟屏障的另一边,林凇的轮廓模模糊糊的,像融在一团细碎的波纹里。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能说什么?”

金透又转了一圈,走到离小桌板稍远的位置,“重点是她的态度良好,态度至少能为她争取一些福利,比如……减刑。”

麋因没忍住乐出声了,“我太了解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说、撑住,还不能直接判刑。要是说了就算认罪了,恨不得把所有无头的罪名栽到我们身上,何谈减刑?”

金透点点头,“跟我预料的一样,你是个非常强硬的人,从来没有人能走到你的心里……哦,除了一个人,你的搭档靳京呢?”

麋因沉默不语,传递给金透的信号就是他找对了突破点,他急忙再接再厉,“你身边的人都消失了,除了管后勤的黑凯乐外,你把他们派出去干什么了?你有大动作?”

麋因盯着他姜黄色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神经……”

他继续在这片小空间里转来转去,念念叨叨,“之前你为了贝尔的意外死亡搞出那么大声响,现在竟然安静下来了,鲁比尼出事也没有行动,你肯定暗暗计划着什么,是什么啊?”

“首先,老师不叫意外死亡,他那是被谋杀!然后,我知道鲁比尼的刺杀事件背后是你干的,我不会随便发疯,更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他一怔,耸了耸肩做出无辜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挑起我对詹雪的仇恨,只要我们两个同归于尽,詹氏受到重创,10人议会里就会出现一大块权利真空区域,你的机会就来了。”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反而挺开心的样子,“跟聪明人交流就是容易,我们两个会配合得非常好的,为什么不试着联手呢?你想要中心城有一席之位,我希望在议会里有更大的权利,我们的利益又不冲突。”

麋因沉默了一下,“如果你真的那么了解夏娃一脉,就应该知道,我们的利益是冲突的。你想跟聪明人交流,就别再装傻了。”

这回,他轻轻抿起下唇,似乎露出一丝不悦,“你到现在还没放弃那个荒诞的追求?别傻了,氏族不会消失的,加入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过上等生活。”

麋因想了半天,有些烦躁地敲打着桌面,忽然将身体往前倾斜,“你猜对了一半,我是有大动作,但不是针对你们,是为了另外一个第三方。”

他立马来了兴趣,“什么第三方?”

“夜游神,听说过吗?夜游神来到蓝星了,我需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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