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安只是觉得,大周自陛下继位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陛下圣德感天,这或许是天神赐予大周的福祉,丛璧娘子身怀祥瑞之兆,正该是那福泽深厚之人。若能陪伴贵人左右,想来也是流传于世的美谈。”

娄成安定定注视着发问之人,眼中是毫不闪躲的热切,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些话会给娄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又会给王丛璧惹出多少的非议……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一腔赤忱可鉴日月,既是为大周千岁万岁着想,也是为王丛璧眼下与来日考虑。

“舅母教了个好儿子,”燕景璇瞧了眼已许久不曾出声的王丛璧,半掩着嘴笑得更大声了些,“想来丛璧娘子今日会出现在南郊水畔,也是成安自己的主意了?莫不是以为陛下会陪同太后、皇后一道出宫游春不成?”

“长公主明鉴,”卢氏立刻道,“成安他绝无此念,只是、只是想着机会难得,这才带了人过来,冀望能替自家表妹寻一份好姻缘罢了,并不敢随意揣测贵人踪迹。”

“……是么?”

元嘉却在这时候问道:“他无此念,卢夫人,你呢?”

这样恰好,在穷乡僻壤之地有个卢家的远亲;这样恰好,这个远亲的女儿接连于婚嫁事上不顺,偏又得了与史册中人一样的批命;这样恰好,这个远亲选择了奔赴上京投奔娄家……

若不是赌错了燕景祁会出现在南郊水畔,若不是娄成安念书把自己念得太过迂腐,又自诩能在一众女郎面前替王丛璧立名,今日之事是何走向,还真就一时难说了。

可惜,没有如果。

元嘉看着眼前的女妇人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此刻自心中涌出的不解远甚于得知被人觊觎地位后的不快——宫里已经有一个娄嬛仪了,如今坐着三品的尊位,又生下了燕景祁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身份、体面都不缺,何必要再进献一个非娄家血脉的王丛璧进来分宠?

就算他们觉得婕妤的身份依旧配不上娄家的女儿,那也还有一个娄太后呢!尊贵无匹不说,更让大周今后的每一位皇帝身上都流淌着娄氏的血。若娄家打定了主意要靠女人的裙带扶摇直上,只要有这两个女人在宫里,什么都足够了,何必非要在今日闹出这么一桩事情,将自己的脸面和娄氏的脸面都踩到地上……

除非,娄太后与娄嬛仪都不会再站在娄家这一边了,或者说,娄家再难从这两个女人的手里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思及此,元嘉的目光不由得扫过除卢氏与娄成安以外的其他几个娄家人,见他们谁也不看,各自低眉垂眼、老实本分地坐在席位上,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如果没有与卢氏如出一辙的惨白脸色的话。

“……妾身、亦无此念。”

卢氏咬牙道。

“吾本以为,你与她们是不一样的。”

娄太后喟叹一声,“成安也远不是无知孩童的年纪了……他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今年的学宫名册上。你当时告诉吾,说成安在考校前病过一场,力有不逮,这才没能入选,左右还有其他人进去,吾便也懒得深究。可如今看来,竟是吾错了,你们确实没一个及得上十七郎的。”

她从前便瞧不上迁居上京的这一支娄氏,看着她做了太子妃、皇后,便忙不迭地凑上来,生怕少了他们的半分好处。原以为娶了个卢氏女会稍有好转,到头来一家子还是些鼠目寸光之徒。

也不知是怎么教养出娄嬛仪这颗好笋的,又是如何将娄十七郎养得精于辞赋又善作文章的……只可惜,这样出众的一双儿女,一个被送进皇宫为妃,此生再飞不出这四方的高墙;一个被赐婚给了疏勒的王姬,纵使文采出众,余生仕途尽毁。

剩下的人里面,没一个成气候的,她便是想扶,又还能扶谁呢?

她虽然老了,可还没有迷了心窍。

即便娄太后已表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失望态度,对他、也对自己的母亲,可娄成安仍是坚持道:“太后娘娘,今日的事是成安的私心,丛璧娘子也是成安自己要带来的……她不一样,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这才是迷了心窍。

前者话音刚落,便听方才发问之人又道:“娄家郎君怎就能笃定丛璧娘子的命是好命,而不是凶命呢?究竟是她的命格太过贵重,所以寻常人匹配不得。还是她的命格太过恶狠,所有与她有关联的人都会死于非命,这二者间可是大有不同的……郎君可细想过?”

元嘉端过杯盏,借着喝茶的当头悄无声息地藏去唇角的笑弧,不多时抬眼望向说话者,正是许久未见的靖安郡主。

否则,这样当着娄太后的面议论娄家人,又牵涉皇室和燕景祁的话,有几个敢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正是姑姑说的这个道理。”

燕景璇也跟着一唱一和起来,“若丛璧娘子的命格当真贵重,便是没有成安今日在探春宴上的这一出,咱们知道了,也定是要把人召进宫里一见的。可舅母方才也说了,这丛璧娘子的两位夫婿,皆是因故而死,焉知不是他们自找的祸事……到底不是拳夫人哪。”

拳夫人,便是赵钩弋,因双手生来握拳而被河间人视为奇女子,后被当地官员进献至汉武皇帝面前。汉武皇帝只轻轻一掰,赵钩弋握拳多年的双手便如常人般轻松展开,而她也因此异象被得到了汉武皇帝的宠幸,带回宫中做了婕妤。

至于有几分真假,时过境迁,如今已不得而知,但至少不似王丛璧这般,被拿来证明她身负吉相的,都只是身边人难分好坏的两条性命。

“可、可丛璧娘子品性高洁,不管与谁说话,都是一贯的温柔和善,更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会是什么恶命呢!”

娄成安还欲分辩,却听靖安郡主毫不留情地打断,“这品性好坏,原是能靠人说什么话判断的。至于旁的,咱们总不能往丛璧娘子身上舀几勺甜水,引来虫蚁,再看她是真慈悲,还是假做戏吧?”

这话说得过于刻薄了,远甚当年与福昌郡主相争时的姿态。且靖安郡主也算是她们这群人中的长辈,如此言论,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可元嘉却了然前者言辞何以这般尖锐。

因为,柳安沅。

若承认王丛璧的命格贵重,那她死去的两任夫婿便是活该──妄攀贵人,所以自食苦果。旁人再提起王丛璧,也要赞她一句富贵无极,天命授尔,谁也不能、也不会再对她做任何的指摘之事。

可同样死了夫婿,柳安沅却在谢韫暄下葬后不久黯然离京。这事虽已过去了几年,可仍然不缺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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