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和臭棋篓子下棋没什么兴趣,但休沐日那天,顾令仪还是与堂姐赴约了。

婚事将近,堂姐却与那刘煦面都没见过几次,江玄清他们攒局,人都约出来了,不如趁机让他们婚前多见一面。

临出门前,顾知舒还有些犹豫:“要不我还是算了,婚事在即,留在家里绣嫁衣理账才是正经事,不好出去玩了。”

顾令仪却催她:“怎好整日闷在家中备嫁?也该放放风了。”

要顾令仪说,绣工是否精湛、算账快不快这些都对婚事助益甚小。一桩婚事是否和美,还得看与对方是否合得来,与对方家人能否融洽。

顾令仪满打满算只和这个堂姐同在一府三年,还是近两个月同她一起看账才熟悉起来,堂姐要嫁的刘家是老夫人掌家,中间一代有点青黄不接,孙辈刘煦又还在读书,刘老夫人严厉的名头早有耳闻,堂姐对这桩婚事很是有些忐忑。婚姻并非小事,同是一府姐妹,顾令仪愿意稍稍管点闲事。

“若是堂姐不去,只我一个去,他们那几个男子关系好,我怕是会不自在。”此话一出,堂姐果然没再犹豫。

兄长顾鸣玉送他们到江家别院,同特地到门口来接的江玄清嘱咐道:“我今日还有旁的事,你既下帖子将人请来了,便照顾好,我午后忙完了就来接她们。”

见江玄清连连点头,顾鸣玉又补一句:“莫要和皎皎吵架,夏至那日你俩吵得我们家小厮都知道,你该让着点她。”

江玄清应下,顾鸣玉便上马走了,他今日确实是有“正事”,或者说最近的休沐日他都没得闲,忙着去慈文寺相看。

顾令仪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叹一口气。兄长没有一点信佛之心,却像是再虔诚不过的佛教徒,毕竟那点时间全耗在慈文寺了。要不下次让母亲给兄长换个相看地点?不然就这个烧香频率,不知道的以为顾家大公子要出家了。

扭过头来,顾令仪跟着江玄清往里走:“听到了吧,我兄长都叫你让着我点。”

江玄清耸耸肩:“他这是拉偏架,我哪里吵得过你,你若是男子,合该去御史台。”

“我要是男子,可有比御史台更好的去处。而且你若是能吵得过我,还总与我吵架,信不信我兄长可不止劝你两句,他得和你比划比划拳脚。”

江玄清认真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

顾令仪厉害的可不止嘴皮子,她数算天赋惊人,若为男子,的确不止御史台一个去处。顾鸣玉也是实打实地见不得妹妹吃亏,她占上风,顾鸣玉都要拉偏架,若是落了下风,必然要帮忙找场子。

一路走来,园子里绿意盎然,错落的高大树木将阳光筛得细碎,这地方顾令仪从前也来玩过两次,并不陌生。

绕过假山,再进数步,便见湖泊。池水被风推得一下下舔着石岸,临水敞轩中隐约瞧见七八个人影。

等走过卵石小径,到了地方,顾令仪扫一眼,比帖子上提到的人多了两个姑娘,一个是谢于寅的妹妹谢沅,今年九岁。

“表妹在皇城人生地不熟,鲜少出门,今日出门时母亲让我带上她一起看看。”江玄清微微侧头,同顾令仪道。

顾令仪点点头,同眼前人一一打过招呼。顾令仪笑意不减,顾知舒却嘴角拉平了。她甚至没多看那刘煦两眼,视线直往宋幼昭那里去。

江玄清不是说要与皎皎赔罪?带着表妹算什么?顾知舒庆幸今日她来了,给皎皎充场面。

敞轩中,谢于寅见顾令仪并无异常,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顾令仪会发怒呢。谢于寅到了园子的时候,发现江玄清竟带着表妹一道来,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江玄清是要向顾令仪赔罪还是找不痛快。

当时他拉着江玄清:“你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外头流言毕竟传着呢,就不能避点嫌?”

江玄清却说顾令仪不会生气,如今看来,的确没生气,但他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老老实实来道歉,不想惹火上身。

瞧着宋幼昭要往他表哥身边走,谢于寅眼疾手快,一手将妹妹提搂着,往宋幼昭那边一送:“宋姑娘,我妹妹说她内急,能不能带她去方便一二?”

扎着双环髻,面团似的小姑娘歪了歪脑袋,狠狠瞪了哥哥一眼,然后扭过头咬着牙道:“是的,姐姐我……我内急。”

顾令仪没留意有人为了她的心情,坑了一把妹妹,她径直走到一张青石棋桌前。

桌旁两张花梨木瓜棱形坐墩,她选了面水的那张坐下,从棋罐中取起一枚棋,在指尖捻了捻,抬眼投向角落的刘煦,道:“刘公子,请。”

如今敞轩中的人,除了刘煦,她都交手过,可以试试他的深浅,其次堂姐羞赧,靠堂姐自己的话,也不知何时才能和刘煦说上话。

心有成算,下过几手,顾令仪便了然,未来的堂姐夫棋艺也是平平,甚至比江玄清的平平还要再差不少。

对面越下越慢,额角已有汗意,顾令仪将白棋两子飞死,余光瞧见堂姐正灼灼地盯着棋盘,终究食指旁移,中指摁着黑子落在四之十六。

还是要给未来堂姐夫留点面子。

如此一来,刘煦沉思片刻,打结的眉头松开些,又与顾令仪下了二十来手。

“是我输了。”刘煦盯了棋盘片刻,终究将两子放在了棋盘下角,投子认负。

“承让。”顾令仪起身,唤一旁的顾知舒,将位子让给她,“堂姐,我观刘公子棋风稳健,不像我耐心不足,更适合当你的师父。”

将堂姐安排好,顾令仪转身,看向一旁两桌,江玄清和宗泽还有点下棋的样子,谢于寅和崔熠只是坐在棋案前装模作样罢了。

她在空棋桌坐下,扯出一抹笑,弯了弯眼睛,冲那四人道:“既然邀我来棋会,还望你们一一赐教。”

顾令仪今日穿浅紫色交领衣,发间只简单插了两根珍珠簪,珍珠品相极佳,日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不过她笑起来时,竟比珍珠瞩目,容色昳丽,眸若点漆。

一时无人应答,顾令仪目光巡视过去,干脆点名:“谢于寅,你先来吧。”

谢于寅当即弹起,站直了意识到要做什么,嘴里念着“好”,落座在顾令仪对面。

白子先行,顾令仪依旧让对面执白子。但她不复方才同刘煦下棋的温和与谦让,不用思考一般,落子极快。

在顾令仪步步紧逼之下,谢于寅显得左支右绌,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倏尔,他眼睛一亮,落下一字:“我断这里。”

顾令仪挑了挑眉,紧接着落子:“打吃。”

白子在上方一贴,黑棋拐打,这样一来,白棋被黑棋征吃了。

而且显而易见,黑棋会一路将白棋征死,谢于寅分断的这一招可谓是一溃千里。

谢于寅下红了眼,忍不住伸手去挪方才落下的棋子:“方才这一手,我走得急了,不如——”

“不如不下。”顾令仪淡淡道。

她抬眼看他,语气平直:“《棋经十三篇》有言‘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心中无成算,下之前不想,下坏了再想改,是如何都下不赢的。”

要顾令仪说,他们攒局给她道歉,她有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当面骂回去,这不就扯平了。

她可比他们这群人更有君子之风,她当面说,不背着人。

也多谢他们选了与她下棋,这棋品显人品有些道理,她借棋喻人拐道弯,也不算骂得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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