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后的第三日,天际忽然堆起铅灰色云团。

沈芋站在屋檐下晾辣白菜,见西北方云层如铁水翻涌,卷着细沙往镇子压过来,竹筐里的白菜叶忽然簌簌颤动——这是边疆春暴的前兆。

“霍祁!把骆驼牵进棚!”

她攥紧围裙往马厩跑,腰间系统震得急促,却没像往常般跳出签到提示。

小安正蹲在墙根给雪人补草编帽,风沙卷着碎雪粒劈面打来,孩子慌忙捂住眼睛,手里的木勺“当啷”掉在青石板上。

霍祁抄起毡毯往骆驼背上盖,粗粝的手掌按住受惊的驼首:“林峰!快把货箱搬到东厢房!”

风势陡然转急,檐角铜铃被扯得乱响,晒在绳上的棉被“扑”地飞走,像片被撕碎的云。

沈父抱着新劈的木柴往厨房冲,鞋底在结冰的石板上打滑,怀里的红柳木签撒了一路。

“哐当”一声,厨房窗户被狂风撞开。

沈芋扑过去关窗,风沙卷着沙枣树叶灌进来,糊了她一脸。

铁蛋忙着收晾在院子里的辣椒串,粗麻布围裙被风扯成满弓,忽然“刺啦”裂开道口子。

春桃抱着陶罐往地窖跑,罐子里的辣白菜汤晃出边沿,在石板上画出蜿蜒的黄线。

暴风最烈时,整个客栈都在震颤。

小安缩在霍祁怀里,听着窗纸“哗哗”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

沈芋把最后一块挡板钉在窗框上,转身看见丈夫肩头落满沙粒,伸手替他拂去:“上次春暴还是你刚调防来的时候,那年咱们的帐篷都被掀了。”

霍祁笑出眼角皱纹,指腹蹭过她被风沙吹红的脸颊:“如今咱们有了客栈,任它风再大,也吹不散这屋子的暖。”

林峰抱着工具箱冲进厨房:“西墙漏风!”

沈芋掀开灶台旁的暗格,取出去年晒干的骆驼**:“塞在砖缝里,再糊层泥浆。”

铁蛋举着油灯凑近,火苗被穿堂风扯得歪向一侧,映得少年脸上忽明忽暗。

春桃递来湿布,给每人蒙上口鼻,咸涩的沙土味还是钻进喉咙,让人忍不住咳嗽。

申时三刻,风势稍缓。

沈芋掀开锅盖,滚水正咕嘟着泡,她往锅里撒了把系统新奖励的野葱花,白粥立刻浮起抹翠绿。

小安捧着粗瓷碗,看粥面上漂着的油花,忽然指着窗外喊:“爹!雪人爷爷的草帽子被吹到树梢啦!”

霍祁笑着摸他的头:“等风停了,爹给你扎个更结实的,用骆驼**编,风再大也吹不走。”

戌时初,暴风终于歇了。

沈芋推开房门,漫天星子正从云隙里探出头,地上积了层混着沙土的薄雪,在月光下泛着灰银色。

小安举着灯笼跑出院,忽然“呀”了声——雪人不知何时被吹得只剩半截,胡萝卜鼻子歪在雪堆里,霍祁刻的木勺却还攥在残肢上,像在固执地守着什么。

“明天咱们重新堆个更大的。”

沈芋给孩子披上羊皮袄,指尖触到他兜里的糖画纸——已被风沙磨得发毛。

远处传来驼铃声,林峰带着趟子手检查货队损失回来,肩头落着沙粒,却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布袋:“在镇口捡着袋豌豆,明儿能磨豆腐。”

厨房里,铁蛋生起新火,铜壶里的奶茶咕嘟作响。

沈母从地窖取出藏了一冬的蜜渍沙枣,琥珀色的果肉浸在糖水里,甜香混着炭火气,渐渐漫满整间屋子。

霍祁往炉子里添了块羊粪饼,火光映得众人脸上暖融融的,小安忽然指着窗外笑:“你们看!星星在朝雪人爷爷眨眼睛呢!”

沈芋靠在丈夫肩头,听着骆驼在棚里嚼草料的声响,腰间的系统忽然轻轻震了震。

她没去看签到提示,只是望着窗外——春暴过后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条撒了碎钻的粗麻布,横亘在边疆辽阔的天幕上。

雪人残躯旁,小安的木勺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像枚落进人间的星子。

这夜的边疆,风虽烈,沙虽狂,却有暖粥烫胃,有灯火暖心,有满屋子的人,把春暴的寒凉,熬成了带着野葱香的、滚烫的人间~

卯时初,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沈芋推开窗,沙粒混着残雪在屋檐下堆成棱形纹路,像被巨人指尖抚过的沙盘。

小安早已套着棉鞋蹲在雪人残骸旁,正用树枝在雪地上画新雪人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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