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临川
这是林英来到人间的第一百零二十五天。
他牢记这个日子。每天早起,他都会在自己的工作手册上记录下,这是他出来努力搞事业的第多少天。
和其他的魔不一样,他喜欢日出。尤其是晴天的太阳,会让他对未来的魔生充满希望。
林英是院里起的最早的。他穿衣,衣服是略微陈旧但洁净的粗麻衣;洗漱,用的是贵人们用的青盐与澡豆。他的工作不允许他邋遢,敬业的魔,都会竭尽所能地让自己外表符合身份。
衣服略微是个遗憾,他想穿绸缎,流光璀璨那一种。
叹了一口气,他在等待同僚起床的时间里写今日待办。
第一,去给东乡的李老太爷展示一下神迹并售后。
李老太爷最近纳了个新妾,新妾年少,对这位年近七旬、衣食无忧的老人来说,恢复青春是唯一的大事。
第二,到城里布行兼工,他在努力融入人间,必须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何况知府家的表小姐对他略有青眼,最近常到布行来,他要努力表现。
第三,去杜家村救治病人,杜家村新近出了一种怪病,他正好有药可以医治。
最后一条并不是确定的某个任务,最近上头有人来,他拥有了一个常驻人间的上峰。上峰不常出现,但一旦出现,必然会有要紧任务。
这一点林英不是很满意,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处理人间的事情,不太需要别人的指导。
卯时,屋里他的一众同僚也起了,有两个跟着他,另两个往相反方向去。
云昭思忖了一下,跟上三人小队。
李老太爷没有早起,春宵苦短,他搂着新妾睡到将近午时。
年轻真好,他抬起一只手,描摹新妾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前些日自己的手还枯瘦得像老枝,如今几日下来,虽未完全恢复,皱纹已去了十分之三。
我神悲悯,他喃喃念道,怎么就被不长眼的天界贬谪至人间。
新妾忍受着。她不敢在面上显现,只好蜷缩起手指,把指甲攥进肉里。
不知道是不是嫁进来后日子太难熬,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指甲不再有光泽,像是……像是小时候家里养的鸡,干柴一般的爪子。
我害怕,她控制不住得发抖。李老太爷感觉到了,他再次环抱住她,得意道:“昨晚老爷太威猛了?”新妾颤抖着点头,李老太爷搂紧她,“不怕,不怕。”
两人交颈而卧。他搂着她,喜悦地笑;她抖着,不敢让泪流下来。
新妾没有忍多久,很快有下人进来通报:“仙人到访。”
李老太爷当即起床。六十几的年纪上,他活动自如,不要旁人服侍便自己穿戴好衣裳。新妾亦要起身,被他按下:“你好好休息。”
他衣冠妥帖、一身喜气出门见客去。
今日天气晴朗。春日时节,府中一片花红柳绿,李老太爷往正堂去时,有燕子随着他穿廊而过。
好兆头啊,他看什么都满意。
林英并两个随从在正堂已等候多时,瞧见李老太爷面色红润、步履稳健,脸上便露出个自信的笑来:“太爷这两日可好多了?”
李老太爷不住点头:“多承上仙护佑,老朽近日只觉身轻体健,六十多的身子,眼看就要恢复到四五十啦。”
“可有不适吗?”
“没有,没有!”李老太爷连连摆手,“只觉得哪哪都好!”他热切地看着林英,“只是药快用完了……仙人可否再赐老朽几副么?”
“药不必再赐了,”林英笑道,“药只是个引子,如今老太爷已经走在正路上了,不必再借外力,”他郑重拿出一尊红布盖住的像来,“只要日夜以香火敬拜神像,我神保佑,老太爷身体会越来越康健。”
李老太爷喜不自胜,双手接过,当即供奉在正堂前。
小燕子停在屋檐下,歪头看着李老太爷掀开红布。
一尊俊美的男神像,眉目低垂,似怜悯似悲哀地注视着人间。只是五官很轻薄,比起常见的神像,多出几分漂亮的邪气来。
黑龙山脚下,停着一支三人的小商队。
为首的是一位年轻人,一种张扬的俊俏:大红衣、墨绿色束带,叮叮当当挂着好几串金银玉饰,另两位随从倒是十分周正,比首领还要散发出一种正气。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客栈内十分热闹,三人进去,一时竟找不到一张空桌。
为首的用十分阔气的语调,讲吝啬的话:“掌柜的,开一间房!”
下午,林英独自一魔来到临川城的布行。
分拣新布、招呼客人,二十天下来他已经驾轻就熟。他记性好、长得不错,嘴又甜,哄得一众夫人小姐都慷慨解囊来周济爱财的掌柜。掌柜的对他青眼有加,决意让他从帮工正式成为伙计。
林英稍有为难,他道:“家中有老母需要照料,恐怕不能整日都进城来,”不过很快补充,“家姐半月后就回来照看,到时便可在布行专心做工。”
其时当着知府家表小姐的面,林英此言一出,惹得那心善的小姐竟掉下泪来,林英适时向丫鬟递上一方棉帕——如此孝子、又如此有眼色,布行掌柜不适时地大喜,他掩着面对林英道:“既是如此,那半月后再正式上工罢”,随即从腰包中也掏出一锭银两,当着众人的面交予林英:“老人体弱,需多进补啊。”
林英拜谢,一众喜气里小姐的泪也渐渐止住,巾帕之下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眼,温柔地望着这知礼的伙计。
表小姐今日花了三十两银子。
林英向她推销哪种布,她就买哪种,看都不看。几次下来,林英先打住了,他望着表小姐:“小姐是同情小人吗?”
小姐红着脸扭开头,不回答。
林英也沉默片刻,他诚恳道:“小人家境尚可,上下几口人都吃得上饭。小姐若手中有些闲钱,何不散一些给那些穷苦百姓、或是乞丐之流?”
小姐似有震动,她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眼林英。
这长得清秀的伙计一脸夹杂着悲悯的正气。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凝视了片刻,丫鬟觉得不妥,拉了拉她衣袖,表小姐方才回神。
“足下贵姓?”她拿起锦帕,似要遮掩刚才的失态。
“小人姓林,林英。”
屋梁上的小燕子翻了个白眼。
酉时,谢不拙照常吹箫。午间入住的商人首领下楼来透气时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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