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共睡一张床吗?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矫情!
就在窈月心一横,抬眼看向裴濯时,捕捉到他闪烁着点点微光眼里的促狭笑意。
“你……”窈月意识到此时此地不宜大声嚷嚷,又赶紧压低嗓音,但依旧朝裴濯一阵张牙舞爪,“你又拿我取乐!”
裴濯捉住窈月的双手,轻笑着道歉:“是我的不是。今夜你就歇在这间屋中,我去周合那儿。”
但在裴濯转身欲出门的时候,窈月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低着头不敢看他,声若蚊蝇:“要不还是……还是就在这儿吧。”
裴濯素来好使的脑子此时也不好使了,一时没能理解窈月话中的意思:“嗯?”
窈月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抬起头,厚着脸皮说了出来:“我不想你和旁人同睡一张床上!周合也不行!”说完,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很瘦的,不会挤着你。”
裴濯本想解释周合守夜,并不会与自己同睡,但看到窈月红若晚霞的脸颊和仿佛蒙着水汽的眼眸,只迟疑了一息,就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裴濯与窈月对视,字斟句酌道:“你尚未出阁,若与男子同处一室,有损你的名声。”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晓得?而且名声这东西我本来就没有,多点少点对我没区别。”窈月越说越坦然,“再说了,我在国子监时没少与男子同处一室,还和郑修当了大半年的室友……”
意识到说多了,她忙止住话头,用眼角偷偷瞅裴濯的脸色:“那个,你也在国子监当过监生,应该知道监生宿舍里都是分床的,而且两张床离得可远了!”说着,她挥舞着手臂比划起来,“喏,有这么这么这么远……”
“我知道的。”裴濯笑着拦下窈月几乎要飞上天的胳膊,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面还吃吗?”
窈月这才想起还没吃完的面,转头看了眼桌上早已冷掉的面碗,摇摇头:“不吃了。”
裴濯俯身拿起面碗,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窈月一眼:“我……很快回来。”
窈月强忍着上扬的嘴角,用力地点点头。
裴濯出门后,窈月来到床边左看右看,认真思索着该用怎样的睡姿躺着才能显得文雅些。
“还是得躺上去试试才知道。”窈月如此想了,便如此做了。
窈月一边在床上平躺侧躺辗转反侧,一边抱怨这客舍的床又硬又窄怪不得没生意,折腾了好一会儿,呵欠连连困意上涌。
眼皮打架的窈月望向屋门:“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我要睡……睡着了……”
窈月果然还是没等到裴濯回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屋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的声音将她从浅梦中唤醒,但她并没有睁眼起身,继续躺着闭眼装睡,双手却不自觉地抵在胸前,心慌意乱起来。
她听见从屋门行到床边的脚步声,带着笑意的无奈轻叹声,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没等窈月想明白这水声是什么,额上忽的感受到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惊得她心如擂鼓。
裴濯这……这是在亲她?!
窈月脸上燥得要烧起来了,实在没忍住偷偷抬起一丝眼缝,却没看到想象中的那张俊颜,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暗色,不禁“咦”了一声。
“弄醒你了?”眼前那片暗色被移开,露出一臂之隔的裴濯。
窈月飞快地扫了眼裴濯手里的湿布和一旁冒着热气的水盆,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给自己擦脸。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刻意地捂嘴打个个呵欠,装作刚醒来的样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帮我擦脸吗?”
“嗯,这里是山间荒野,没有热水沐浴净身,只能简单擦洗。”裴濯给窈月擦拭了脸后,将手里的湿布浸入水中,又拿起拧干,“是我自己的帕子,干净的。来,双手。”
“哦。”窈月闷闷地应了一声,一边将两只手递过去,一边在心里腹诽,裴濯又是给她擦脸又是给她净手,这是在嫌她脏?
窈月趁裴濯洗帕子的工夫,赶紧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臭啊,这大冷天的,她流得汗还没有口水多。
窈月偷瞄了裴濯一眼,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公子,怪讲究的。他要是知道她小时候还当过半年乞丐……窈月越想越心虚,越想越觉得定是积了十辈子的福,才在这辈子让裴濯这朵高山雪莲插在了自己这堆路边的牛粪上。
裴濯将帕子晾在窗框上,将水盆搁在地上,又将被褥展开,平整地盖在正胡思乱想的窈月身上:“好了,可以睡了。”
窈月赶忙抽回思绪,指了指身侧的空位:“你不一起吗?”
裴濯将窈月连人带被子从床侧移到中间,又十分自然地替她掖了掖被角:“我不困,你先睡吧。”
窈月看着裴濯眼里的红血丝,撇撇嘴,没戳穿他的谎话,只是挪到床边,努力睁大眼睛盯着他:“你不困,那我也不困了。”
裴濯在床沿坐下,问道:“那要如何你才会困?”
窈月试探地问:“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见裴濯点头,窈月得寸进尺:“我要听某位才高八斗冠绝京华十八岁就当上状元的风流少年郎的故事。”
裴濯看着双眼放光满脸八卦的窈月,哑然失笑:“没有风流少年郎,只有一个讨债鬼的故事,要不要听?”
“要听要听!”窈月抱着被子凑到裴濯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
裴濯沉默了几息才开口,嗓音比平时要冷淡许多。
“讨债鬼生于一场大乱之中,被亲人视为不祥。他为了洗脱不祥的污名,为了自证与旁人并无不同,独自离家远行至出生地。他寻遍当年的旧事旧迹,发现那场大乱的确因他而起。因为他的到来,此地再次发生了一场大乱,惨状更胜当年。讨债鬼欲逃离,却陷于雪地中,无法脱身。”
窈月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裴濯再开口,便抬头问他:“后来呢?”
裴濯摇头:“没有后来了,他死在了那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于他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
“才不是呢,让我来给你续上。”窈月拥着被子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道,“话说,这讨债鬼被埋在雪地里时,正巧一只倒霉鬼路过。您问倒霉鬼是何方神圣?唉,倒霉鬼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倒霉事不断,但一直坚信,霉运过后,好运总会来。这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运随着缘分来了!她遇到了一只自称讨债实则自苦的可怜鬼。她将他从雪地里救了出来,二人……不,二鬼就这么阴差阳错地一起上路,相伴而行。讨债鬼模样好脑子也好,倒霉鬼很羡慕他,也很喜欢他。她不在乎讨债鬼的过去,只希望他在以后的岁月里不要再把自己埋进雪地里,少折腾自己,多笑笑。”
窈月说着,就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将裴濯两边的嘴角分别往上一提:“喏,就像这样,笑一个。”
裴濯呆怔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你呀。”
窈月没有撒手,而是用两只手捧着裴濯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眸:“裴濯,我知道你的心里藏了很多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我也一样。那些事情太苦了,一个人苦着,好过两个人一起苦。我不需要你与我感同身受,想来你也是如此。但我不会陷在雪地里,不会沉溺过去,决定放下了便彻底放下,之后就往前看。既然是霉运就让它们过去,前头的好运总会来的,不是吗?”
裴濯静静地看着窈月,直到将她看得脸又红了起来:“怎么只盯着我看不说话?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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