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阎镇岳,这一路上更是好走。

若不是沈忘尘身子不好,这路半月零几日就能行完。

如今一月将过,几人这才抵达长平。

将近长平时,白栖枝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许是近乡情更怯,眼看着加急就在前方,她却怎么也不敢往马车外看一眼,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紊乱几分。

沈忘尘看出来她的不安。

“怕不怕?”他笑着问她。

白栖枝只觉好笑:“哈。我怕什么?”她像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我是白家孤女,是孤子孤女的孤女,是那种就算被夷九族,除却林听澜这一脉,陛下都找不到我九族的孤女。如今我活着,是为了给我阿父阿母阿兄翻案,可倘若我死了,那我就直接见他们去——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说这话时,字句都咬得极狠,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带着滔天的杀意。

她这人,就算是在杀人,都很少显露出自己身上的杀意,独独提起自己那惨死的亲人们,她才会才会显露出这般近乎实质的、淬着血与恨的锋芒。

沈忘尘唇边那抹惯常的、略带疏离的笑意淡去了。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般,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沉默了良久。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车辙碾过官道的碌碌声。

小姑娘挺直着脊背,下颌微扬,仿佛真的无所畏惧。可沈忘尘看得分明,她那双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正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白栖枝亦不能免俗。

只是她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比恐惧更甚的狠劲,一种能将自身也置于砧板上衡量的决绝。

正是这股狠劲,才能压过那蚀骨的恐惧,支撑着她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走到今天。

所以她必须成事。

也唯有她这般连死都无所挂碍的人,才能豁出一切去成事。

她举目无亲。

她一无所有。

半晌,白栖枝终于从眼睛里流淌出微弱的笑意。

她说:“沈忘尘,你怕什么?我若败了,不过一死而已。烂命一条,曝尸荒野也无人在意——不必为我收尸。”

双手奉上通关文牒。

守城的兵卒只看到一双白嫩的柔荑缓缓从帷幕中递出,随即车帘半掀,露出一张俏丽而娇憨的脸来。

这张脸无异是柔媚的,带着一点少年才有的英气,只是太过年幼,没长开似得,一张小脸团乎乎的,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爱。

这就是那位白小姐……不,是林夫人了。

两位门卒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可置信。

要知道,那位林夫人的“美名”可是传遍整个长平的大街小巷,什么趁林老板出海失踪下落不明,与府内男宠苟合、与自己堂弟苟合、与其他官宦子弟苟合,甚至有传言说,她就连与淮安新任的知州大人私下里都很是有一腿。

可如今见到本尊这张年幼又纯正无邪的脸儿,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有人会面对着这张脸下得去手。

那岂不就是……不就是……

喜娈童么?

虽然这位林夫人为女子就是了。

“两位大人,怎么了?”见两人迟迟不做反应,白栖枝言笑晏晏地轻声问道,“可是这文牒出了什么问题?”

和煦轻柔的话语如同小溪叮咚般淌入人心。

两名门卒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接过文牒细看。那年轻的兵士耳根泛红,竟不敢再直视车中人的容颜,只低头盯着文书上工整的墨字。

“没、没问题。”年长些的门卒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林夫人请。”

文牒上的官印清清楚楚,确是淮安知州亲批的通关文书。他们这些守城小卒,哪有资格阻拦这等人物?

白栖枝悠然莞尔。

她想放下车帘,俄而春风一衔,反倒让这帷幕掀得更宽了些。

霎那间,两位门卒皆在心底不着痕迹地倒吸了口冷气。

不为别的,只因在车帘微微掀起的那个刹那,他们透过余缝中,竟看到了一个身着素衣的消瘦身影。

那人实在太瘦了,整个人被宽大的白袍裹着,竟仍能隐隐可见伶仃骨形。

两人动作一顿。

白栖枝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她朝两人视线停顿处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随即对两人留下一个柔和的笑,顷刻间,又从袖口内递出两个银元宝来。

她眉眼弯成月牙,声音裹着蜜糖似得甜软:“天寒地冻,请两位大人买些热酒暖暖身子。”

两人对视一眼,年轻门卒提心吊胆地收下那两枚银锭,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内那位“风流无比”的林夫人。

后者朝两人无声地笑了一笑,冉冉收手。

车帘缓缓落下,掩去了车内那副令人难忘的场景。

马车重新启动,碌碌驶入长平城门。

直到马车行远,两名门卒才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真没想到……”年轻门卒喃喃道,脸上仍带着几分恍惚。“那般传闻,竟然是真的,这林夫人……”

年长门卒则显得淡定许多,拍了拍同伴的肩头:“大户人家里,这种事儿可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只是没想到……”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忍不住叹息道,“那可是白大人的女儿啊,真是,可惜了。”

车内。

白栖枝松开一直攥紧的衣角,指尖微微发颤。

不知为何,将近长平时她紧张得不行,几乎都要吐了,可当马车跨过那座城门时,她一直躁动的心竟一点点平静下来。

平缓,平静,平定。

指尖不再颤抖,白栖枝将双手轻轻平放在膝上。

接下来只要回家就好了。

回家。

“归家女白栖枝,家门户绝,现因于淮安赈灾中捐纳有功,抚恤灾民,深慰朕心。特恩准其取回已故光禄大夫白文谦之长平旧邸,以彰善举,以显皇恩。”

看着手中薄薄一张地契,白栖枝只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没拿到这张文书的时候,白栖枝还能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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