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静默的空气令人窒息。
一股无形的压力死死攫住沈卿云的心脏,挤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仍在竭力挣脱,然而所有的反抗俱无济于事。
“你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爱听。”
狭小的囚室里沉默半晌,只听得唐九霄短促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他便猛地俯身,索性覆住她的唇瓣,在唇齿间反复厮磨。
气息是熟悉的,唇瓣的触感是熟悉的,就连这纠缠的方式,都带着某种绝望的熟悉感。
落在她心头的,只有纯粹的厌恶惊惧。
往昔所有因他而起的悸动,欢喜,倾慕,早已随着眼前人这一连串强迫的举动彻底消散殆尽。
她剧烈挣扎几瞬,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掠夺,便彻底消停下来。
唐九霄以为她终于顺从认命,但渐渐地,便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起来。
怀中的身躯僵硬,冷得像一块冰。若非还有那一点点温热的鼻息拂过面孔,他几乎以为自己吻得是块木头。
何等极致的羞辱与漠视。
他骤然停下来,猛然撤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指腹重重抚上了她的脸颊:“真就这般恨我?”
沈卿云的声音很轻,浸透了疲倦:“唐九霄,自我离开四时谷,至这场变故,我们相伴已然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被最亲近之人,用谎言精心豢养了一千多个日夜的感觉,你尝过么?”
两缕呼吸交缠,近在咫尺,当中实则早已隔开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就连半分余地都不肯给我?”
唐九霄仍不死心,急促地抛出最后的筹码:“你知不知道,那样东西若由我手交出去,下一刻,被父亲彻底放弃的人就会是我!”
沈卿云蓦然抬眸。
即便看不见,她依旧能感受到那双桃花眸目眦欲裂,投注在她身上,是明晃晃的逼迫。
正如她始终在逼迫他在家族利益与对她的感情间做出选择一样。
唐九霄此刻,也在用他自己的性命逼迫她,赌她会不会心软。
可惜,曾经的倾心是真的。
眼下的恨之入骨,也是真的。
沈卿云远比他预想中更为冷硬决绝。
“那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她的嗓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清晰无比地斩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当真这般心狠。”
伴着咬牙切齿的嗤笑,那始终束缚她的力道骤然一松。
未等沈卿云缓过神来,伴随着刺耳的狱门碰撞重响,那道脚步声决绝地离开,却在几步之外猛地停驻。
“沈卿云,别以为仗着有那位殿下的庇护,你便能就此全身而退。”
阴冷的警告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偏执,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
沈卿云端立在黑暗中,连半个字都吝于回应。
她只是抬手摸索着,凭着指尖的触感,近乎一丝不苟地抚平了因方才纠缠而凌乱褶皱的衣襟,仿佛要借此抹去所有他留下过的痕迹。
待最后一道褶皱被抚平,她才缓缓直起身,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另一间囚牢里的唐二白,大抵是瞧见了唐九霄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又或许隐约听到了两人不欢而散的动静。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掀起眼皮睨她一眼:“怎得?跟你那旧情人叙旧叙得不欢而散了?”
“当真不好好考虑考虑先前的提议?至少,我就不会像唐九霄一般,既想要人,又舍不得予名分。”
沈卿云原无意与他多费唇舌,正欲离去。
然而,听见唐二白这番讽刺羞辱,她竟破天荒地在牢前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死物。
“虽是不欢而散。”
沈卿云扬起唇角,朝他露出这些时日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但我倒是探出件有趣的事。”
“你那位好父亲,大抵是将你当作一枚可随时舍弃的棋子了。”
“只是表象。”
听完她的推测,沈映京的反应,远比方才唐二白的歇斯底里要淡定得多。
他眸光沉静,仿佛早已洞悉棋盘上每一步的走向。
“你或许不知,五姓望族是何等煊赫滔天,而今的崔氏,便是连龙椅上那位都要忌惮三分。”
“唐无痕再如何狂妄,此刻也绝不敢在此刻崔氏彻底撕破脸面。这步棋,看似是弃子,实则却是以退为进。”
沈卿云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窜起。
在这般凉薄彻骨的权势争斗之中,血脉亲情竟也能如此毫不怜惜地化作探路的石子。
她先前居然还试图以昔日情分动摇唐九霄。
那些剖析与挣扎,此刻想来,是何等天真可笑。
“可惜,云澈和胡绥辛苦布下的此局,终究是功亏一篑。”
见她面色愈发苍白,沈映京语气放缓,温声宽慰道:“所幸唐二白已落入网中。这段时日他身陷囹圄,外有云澈多方周旋,令其折损不小,至少短期内,对方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了。”
“至于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眼下顶着众人瞩目对你出手,是个弊远大于利的下下策。”
“那胡绥呢?胡家那边是什么意思?”
沈卿云怔了片刻,居然全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只追问出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兄长殒命于此,胡家岂能善罢甘休?难道……就不追究了?”
“辽州远在北地,胡家出面主事的,仅是一支在中原早已式微的旁系,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即便眼下有我出面压着,但牵扯到人命,唐家护短的态度便格外强硬。”
沈映京摇摇头:“山高水远,终究是鞭长莫及。待到辽州胡家的人赶到龙泉山庄,此间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话音未落,沈卿云眉心微蹙,一种模糊的不对劲之感悄然攀上心头。
她沉默片刻,脑中思绪飞转,忽地,一道冷光劈开迷雾。
“蜀地距离泉州的距离,也没比辽州来得近多少。”
“唐无痕本不该来得这么快。”
沈卿云猛地抬起头,语气急促而恍然:“他早有谋划!任看两个儿子对立厮杀,无论哪边得手,于他而言……皆是入局稳坐不败之地。”
“你说对了。”
沈映京肯定了她的想法,叹道:“待我得知唐九霄的身份时,已然太迟。无论如何落子,只有棋差一步,满盘皆输。”
“不行。”
沈卿云霍然起身,神情竟透出了近乎偏执的执拗:“我绝不能叫兄长就这样白白送命。”
时至深夜,浓墨般的乌云低低压着天际,彻底吞噬了星月残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