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复杂又畸形的爱
那时候，赤珞将小小的、当时还不足八岁的月影带到大殿上，看了她一眼，便微笑着经过，在她耳边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陌烟。”
在遇到月影之前，她从来不喜欢孩子。
更别说，是亲自带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了。
带孩子这么麻烦的事，吃力不讨好，也难怪赤珞一回到魔界，就急着把这样的一个包袱扔给她了。
当时，她看着赤珞在自己身边经过的背影，表情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啊？”
可是就在她收回视线，神色十分不耐地看向那个在她以为注定是“烦人精”的少年时，那一瞬间，却被那时，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眼里的神情震慑住。
那么镇定、冷漠的神情。
丝毫看不出，这样的神情，是出自一个只有八岁的少年。
那时的陌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就在那一瞬间，心突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间决定，要承担起他身边那个“长辈”的义务和责任。
她从不收徒，也不认为自己是月影的师父。所以在她带着月影东征西战，传授他本领时，也从不肯让月影叫一声自己“师父”。
在月影那儿，她只允许对方叫自己“姐姐”。
只是月影，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在她几次试图纠正，让月影叫自己“姐姐”，而对方却屡次只肯连名带姓地称呼她“陌烟”后，她便也不再坚持。
反正……叫全名就叫全名吧，叫全名，总比他叫自己“师父”要好。
那时，陌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心中这么抵触月影叫自己“师父”。
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时的月影，每次在自己耳边提起赤珞，询问她的去向时，她的心中，会升起隐隐烦闷和不悦的情绪。
直到有一次……在战场中，月影中了剑伤，差点被仙门的无恒仙尊杀掉，她才明白。
因为那一刻，看着受伤的月影，她只想冲过去，替他挡住那时所有对准他的伤害。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要知道，魔界中的人，可是最怕死了。
用赤珞说过的话来说，那就是：在魔界中，我们人人都是冷血动物，可以为了自己抛弃同伴。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和野心，而牺牲掉许多人的利益，甚至生命。这就是我们。
那时候，她觉得赤珞说的话很对。
她们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注定了她们怕死、爱自己、自我主义。
可是在那一刻，看着受伤的月影，她忽然间第一次，在脑海中升起，想要反驳赤珞那一句话的情绪。
她想说，不是的……
并不是这样的。
并不是所有魔界中的人，都会为了自己，而愿意牺牲周围所有人的。
至少，她就不是那样。
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明，那个会让自己甘愿为之牺牲的人，还没有出现罢了。
就像赤珞，即便是像她这么爱自己的人，要是魔尊说一句让她为他而死，恐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以身赴死吧。
反正当时，她是体会到了那种心情。
母亲也曾告诉过她，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动物。
要是有一天，当你不顾一切，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死时，这只能说明，你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当时，她正年轻气盛，丝毫想象不到，自己会愿意为了一个人，而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弯唇一笑，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声：“不会。”
可是没想到，许多年后，母亲已经去世，而她留下来的那一段话，却正中了她的眉心。
是……
她承认，她确实是是动心了。
而且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一个男人。
那个，由她从小抚养长大的男人。
她不记得那天，在战场上，自己是怎么撕心裂肺地喊着月影的名字。
反正回忆起来，自己那样的样子肯定很狼狈，一点也不洒脱和帅气了。
不过，幸运的是，那天在战场中，月影虽然遭遇了生命危险，却并没有死。
在生死危难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天赋。
也是在那天的时候，月影身上的天赋，终于被赤珞所看见了。
原本，这对月影来说，受到赤珞的赏识，应该是件好事。她也理应为他感到高兴。
可是月影自从身上的天赋被赤珞发现后，很快引起对方的重视，并且将这一件事上报给了魔尊。
很快，月影被不断受到重用，一次次立下战功，再一次次被破格提拔。
每当月影战胜回来，回到魔界时，旁人只会看到他满身的荣光，眼馋他步步高升的位置。
而她，却只心痛他满身的伤。
没有人看到那时，年仅十几岁的少年，为了这一次次的胜利，是怎么没日没夜不要命地修炼的。
包括每次到了战场上，也总是不要命的打法。他能活下来，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之外，真的全凭运气。
可万一……有一天，就会那么不幸一点呢？
她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这么拼命，放过自己不好吗？就算是为了复仇，就算是痛恨仙门人，可是难道他就不能……多爱一点自己吗？
当时，月影回答她的话，她至今还记得。
毕竟当时她听到他的回答时，可是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就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好像在那一瞬间冷下来。
当时，月影回答她的内容是：“因为……我想离她近一点。如果可以……我想尽快，可以帮到她。”
那时的陌烟，一下子僵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却突然间，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心中想：啊……这该死的感情！这该死的，本不该不属于她的矫情，以及该死的爱情！
陌烟不知道，月影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赤珞的。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月影的一样。
或许，早在月影那时频繁地在她耳边提起赤珞，询问她赤珞的动向时，她就应该明白的。
可那时候，她还觉得，那只是单纯的雏鸟心结。
毕竟，赤珞可以说是在他父母遇害之后，他见到的第一个大人。也是将他带到魔界里，让他从此有了第二次人生的大人。
不对……
陌烟直至今日，还是觉得来自于月影对赤珞那莫名其妙的爱恋，只是雏鸟情节而已。
不然，他怎么会那么莫名其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那么轻易喜欢上赤珞的？
月影对赤珞的感情，简直没有来由，甚至可以说莫名其妙。
甚至……在赤珞把他带回魔界时，他们也只是见了那一面而已！
之后，在魔界中漫长的岁月里，明明一直陪伴着月影的人，都是她啊……
陌烟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她总认为，明明结局不该是那样。月影不该这么莫名其妙地喜欢赤珞，并且对她的喜欢，还莫名其妙来得那么执着，像带着一层奇怪的滤镜。
可是，结局如此，事实摆在她眼前，她只能接受，并且将这一切归结于那该死的雏鸟情节上面。
如今的月影，确实对赤珞有着一层奇怪的滤镜。可是她相信，总有一天，月影是能从那层莫名其妙的滤镜里面，走出来的。
月影屡次立下战功，再经受赤珞在魔尊面前的提拔，很快被封为了魔君。甚至时间一长，位置还排在了她之上。
月影自从开始单独率兵作战后，与她在魔界中的相处，就变得很少了。而且之后，还变得越来越少。
她不再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教他，更没有什么借口，可以经常去看他。
面对这样的结局，如果说心中没有一点惆怅和酸楚，是假的。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会在心里，默默地为月影感到欣慰。
无论他逼迫自己变强的原因是什么，至少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月影被封为魔君之后，便在魔界中有了单独的封地和住处。
与她之间，来往变得越来越少。
相对的，他与赤珞之间的来往，却变得越来越多。
他终于做到了，他之前说的，可以成为站在赤珞身边，可以帮到她，且对她有用的人。
陌烟原本以为，当月影变得越来越强，足以站到赤珞身边的位置上后，就能突破他之前看到赤珞的那一层雏鸟情节的滤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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