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谢清宴独自坐在漆木案几前补全皇后刺杀一案的卷宗,白麻纸上,清秀瘦长的笔锋流畅。

很快,谢清宴就将卷宗补全,放在一旁的铜质炭炉边烘干,他捏着眉心,神色疲倦。

昨夜未曾休憩好,今日又忙到深夜,再是铁打的人也不由得感到困倦。

张叔蹑手蹑脚的抱着今日晒得蓬松绵软的被衾走进来,给谢清宴将床榻铺好。

谢清宴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想起昨夜的燥热,出声制止:“张叔,换床薄衾罢。”

张叔:“郎君可是觉得热?”

谢清宴不好说是自己心中心魔作祟,顺着张叔的话点了点头。

等被衾换好后,张叔便熄灯褪下,谢清宴躺在衾被中,慢慢闭上眼陷入沉睡。又是熟悉的幽香和那张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脸。

今日梦中的她更大胆了些,那唇瓣不止印在他唇角,甚至一路往下,流连忘返。

谢清宴浑身是汗的抬头,看见那张绯红的脸,凑在他耳边轻唤:“谢郎。”

他推拒的手无力的瘫软下来,不自觉的抚上那张美人面,拥着她沉沦无边欲海。

张叔刚将房内的灯火熄灭准备歇下,忽然又看见正房内灯火亮起,他披上外衣出门,候立在正房门口问:“郎君,可是有事?”

谢清宴呼吸急促衣襟半敞的坐在床上,额头热汗淋漓,平息片刻后,他起身开门让张叔进来,嗓子沙哑:“张叔,劳烦你再换一床被衾。”

说完,他走到案几边坐下,猛灌几口凉茶平息下腹的燥热。

张叔走到床榻边,两撇眉毛紧凑,眉心皱成了褶子。他偷瞄了眼谢清眼,发觉他面色潮红,浑身紧绷,眸色沉沉的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经过这两遭,张叔心中是越想越心惊,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有些事情越是堵着,憋着,心里的念头就越惦记。

想到此处,他冒着僭越的风险跪下,颤颤巍巍道:”郎君,不如唤个婢女来?”

谢清宴垂眼,自然是明白张叔何意思,若是平时,他定然会拒绝并警告张叔不许再提,可今日他有些迟疑,他频繁梦见辛夷入梦,是否是因为近些年只与她较近接触过。那些阴暗不耻的心思,并非是肖想,而是男人的劣性根作祟。

张叔抬头,窗外冰冷的月光照亮谢清宴半边身体,他的脸一半隐在引用了,一半露在月光下,长睫微颤,向来挺直的脊背为不可察的松懈下来,在这苍白的月色下,尽显单薄。

张叔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堵、不如疏。”

“去办吧。”

张叔闻言松了口气,擦着额上汗的冷汗退出正房,他知晓谢清宴的性子,不喜让旁人探寻私事,是以他谁也没透露,捞了盏风灯抹黑去找内院找管事嬷嬷挑人。

他走后,谢清宴坐在原地没动,他凝着月光,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玉般温润的白皙。与往常的冷静自持不同,他眉心微蹙,双眼里墨黑,化不开的浓稠。

他对辛夷,只是男人之于女色欲望产生的惦念吗?

月上枝头,张叔领着一个婢女走在羊肠小道上,他脚步迈得很快,似乎是担心动作慢了,谢清宴又改注意了。

他身后那婢女叫月奴,是在谢家的家生子,在针线房做工。年岁十七,正是青春年华,一头青丝浓密乌黑,梳着最简单的双鬟髻,身形纤细合度,如初春抽枝的柳条。

一双杏眼圆润,五官秀丽柔和,凑在一起格外的协调,天生的笑唇,让人一看就觉得舒心。

她或许并不是这府内容色最好的婢女,但面容秀美,气质柔和,性子极好,让人不自觉喜欢。

进了院后,张叔先是让月奴等在门外,自己先进屋禀告。他进了正房后,月奴才咬着下唇抬眼,双颊绯红,心跳如鼓点般,叫她难以安宁。

方才她张叔把她喊过去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等张叔道明来意时,她只觉得自己好似成仙般飘飘然。给府内郎君做通房,这种好事居然也能落在她头上,

谢家三房只有谢清宴一个独子,以后府内都由他一人继承。而且郎君还是簪缨世家谢氏下一任的家主,抛开这些不谈,郎君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自身长相俊美,洁身自好,身上连一丝世家子弟的毛病也无。

府内婢女常常叹息,不知将来是哪位贵女有此福气,等做郎君的妻子。而现在,郎君要收通房,居然挑中了她。

月奴压抑住内心的冲动,连忙抬手整理发髻和裙摆,昂首挺胸的站在门口,等候召见。很快,那扇木门便被打开,张叔躬着身子走了出来,细细叮嘱面见郎君的注意事项。

月奴努力的记着,重重点头。她跟着张叔的指引走进房内,房中熏香异常好闻,香而不浓。她不敢乱看,全程低着头紧绷着,慢慢跪在温热的地板上,轻唤:“月奴拜见郎君。”

张叔心中欣慰,退出房门,守在门口。

月奴垂着头,房间内极为安静,安静到她能听见自己胸腔怦怦跳动。

“抬起头来。”

月奴激动的抬头,只见郎君端坐于案前,目光冷淡的扫她了一眼。那一眼,无比的冷淡疏离,同平时看她们的眼神并无二致,让她浑身激涌的血脉静止,心跳缓缓归于平静。她心凉了片刻,垂眼任由郎君打量。

谢清宴只看了月奴一眼,心中平静毫无波澜,他端起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本想叫人下去,想到梦中那人,心中涌上一股难以明说的自我厌弃感。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去看月奴。

月奴静静地的跪在那里,如果说刚刚心中还因飞上枝头变凤凰感到一丝窃喜,此刻已经浑身如芒在刺。她知道郎君在打量他,可他的打量不带一丝情欲,倒像是一把刀让人战栗,有些发抖。

“下去吧,今夜之事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张叔会给你补偿。”

月奴猛的抬头,心坠入谷底,她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做就被郎君厌弃了。她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

“郎君。”

谢清宴抬眼,便看见月奴膝行朝他爬来,双手快速的解开腰间的系带,露出里头的里衣。

他背过身,眼中依旧平静不见波澜,没有一丝旖旎,淡漠道:“将衣穿好。”

月奴僵硬在原地,喉间发出两声低泣。

等身后再也听不见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谢清宴才出声将守在门外的张叔唤进来,“张叔,送她回去吧,好生补偿。”

张叔一脸为难,不明白谢清宴为何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是这月奴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郎君。

谢清宴像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似的,依旧背对着他们道:“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以后,别再提这事了。”

张叔低低应了声,拉着还在哭泣的月奴离开。

等人走后,房内恢复寂静,燃烧的灯芯跳了两下,火光摇曳,昭示着他反复无常的心思。

谢清宴走再度坐回书案前,铺开一张上好纸,提笔开始作画,他亦不知自己要画什么,只是起了这个念头,笔锋顺畅无比,短短时间,一副美人图便浮现在他眼前。

谢清宴怔怔的盯着那副画,眼中浮现痛苦,他对辛夷,并非是男女之欲,他不单单是肖像她,渴望她,甚至还想得到她。

只是,他已经将那龌龊可耻的心思暴露在辛夷面前,她一定对他感到万分恶心,从此避着他,躲着他,厌恶他。

——

破败的四方宫殿中,四周亮起宫灯,正中间的院里搭着一座青庐。青庐之中摆着一张红木案,红木案两侧摆设两个织金锦垫。

案上菜肴香气馥郁,炙、炮、蒸、脍各三道,再有主食糕点水果各三道,并一壶精酿美酒。

“阿满,朕杀了梁宵替你报仇了,你可开心?”

辛夷望着对案的刘湛,唇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她举杯掩住唇,笑道:“妾身很开心,多谢陛下。”

刘湛今日是特地来告知她梁宵的死讯,刺杀皇后乃是大罪,今日一早,梁宵便在狱中饮毒身亡。

他命人大张旗鼓的赏赐酒宴给辛夷,又乘着天子銮驾一路从南宫走到北宫,其阵仗之大,不出一刻全宫都知晓了。

如此大的动静,无一不在告诉众人,辛夷要起复了。

辛夷垂眼,遮住眼中的讽意,梁宵之死,牵动的不仅仅是前朝,还有后宫。它意味着梁家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手遮天,势力逐渐开始被瓦解。

刘湛自上位开始就和梁家博弈,今日才靠梁宵的死扳回一局,多年来被压抑的情绪爆发,所以才弄出这阵仗扬眉吐气一番。

只不过,他借由辛夷做筏子,却没替她想过处境。梁宵虽然不是梁骥的亲子,却也是梁家嫡脉子弟,梁太后的亲侄子,他的死,对于梁家也是重创。

这个关头,辛夷这苦主,最好是低调些,再低调些,免得惹来梁太后和梁妃的报复。

“阿满,朕今日是真的高兴。你是没见到这几日梁骥那老匹夫的脸色,真是畅快至极!”

辛夷笑吟吟的拿起酒壶,给刘湛满满倒了三盏酒,“陛下开心,那妾身就陪陛下饮个尽兴。”

刘湛笑容有些迟疑,但见辛夷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许是有些醉了,拉着辛夷絮絮叨叨的说起从前的往事,面带怀恋,目光缱绻。多半都是他在说,辛夷偶尔会附和两句,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低头专心用膳,时不时敷衍点头。

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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