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雅芝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她才发出一声干涩的笑:“呵……果然瞒不过你。”

没错,仲娆小产,她的确脱不了干系。

否则,醉月楼的物件里,也不会被发现掺了杜鹃花蜜。

她的目标,本就是那个**。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竟让自己的女儿成了替罪羊……

这只能怪她自己,时运不济!

对于钱雅芝的坦诚,晏远舟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可母亲,无论此事您是否无辜,父亲他……都不在意。”

“他已将秋氏扶正,只等母亲交出醉月楼的房契地契,便可……”

晏远舟看着钱雅芝,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悯,仿佛在哀叹她的命运多舛。

“母亲,您的枕边人,靠不住啊。”

这句话,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地割在钱雅芝的心上。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站立不住。

晏远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钱雅芝死死抓住晏远舟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他的衣裳洁白如雪,比外面的飞雪还要纯净几分,袖口处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竹叶清香。

钱雅芝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而颤抖:“阿远……你……刚刚你在讲啥?”

“你说……你父亲……要我的命?”她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那些虚假的恩爱缠绵,如今都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将她凌迟。

她想起晏明远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温柔,到后来的冷漠,再到如今的……厌恶。

每一次回想,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明白,人心怎会如此善变?

曾经的海誓山盟,难道都是假的吗?

看着钱雅芝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晏远舟缓缓说道:“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更何况,您手中握着的,可是富可敌国的醉月楼。”

“醉月楼一日在您手中,父亲便一日寝食难安。”

“想当初,若不是您和赵家,他如何能攀上澜王府这棵大树?父亲比谁都明白银钱的重要性。过去是迫不得已才向您开口,如今有了醉月楼……”

晏远舟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钱雅芝的神色,话锋一转:“母亲觉得,父亲那种人,怎会错失良机呢?”

钱雅芝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敢回答,更不敢深想。

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晏明远是怎样的人。

钱雅芝的反应,早在晏远舟的预料之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母亲应该明白,一旦交出了醉月楼,您的性命……也就走到尽头了。”钱雅芝觉得冷。

这冷,不是皮肉上的,是心冷。

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把那点儿微弱的火苗子都浇灭了。

晏远舟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子,在她本就七零八落的心上又补了几刀。

醉月楼……

那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可如今这指望,却成了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刀。

不交出去,晏明远那老东西不会放过她。

可交出去……

想到晏明远看她时那淬了毒的眼神,钱雅芝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还能活吗?

钱雅芝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前是狼,后是虎,怎么走都是个死。

她紧紧地抓住晏远舟的袖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抖得不成个儿:

“阿远……帮帮娘……”

“你一向点子多,你一定能救娘的,对不对?”

平日里,她最信得过的就是晏远舟。

这孩子,心眼活泛,手段也够硬。

不像那些个心慈手软的蠢货,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只要有晏远舟在,钱雅芝就觉得心里头踏实。

可这会儿,她心里头的那点儿踏实,也快塌了。

晏远舟低头看着她,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笑模样。

他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在钱雅芝的心尖上碾过:

“母亲觉得呢?”

话说到这份上,钱雅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眼睛瞪得老大,里头全是惊惧和不敢相信。

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冒,冻得她牙齿直打颤。

钱雅芝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靠在了墙上。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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