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带着太医进了牢房,宁致已经气若游丝,断了的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洇得身上的囚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宁相。”

宁致睁开眼,刘琨把纸笔塞进他手里:“这是最后机会。只要你画押,太医就能救你。”

宁致缓缓转了转眼珠,浑浊的视线落在纸上。他动了动被打断的手指,血顺着指尖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红。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拿……拿笔来。”

刘琨以为他要招供,忙让人取来笔墨。

宁致靠着墙坐起来,手腕抖得厉害,却还是握紧了笔。他没有写供词,只是在纸上慢慢写着字,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将笔一扔,咧着嘴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咳得他弯下腰。血从嘴角涌出来,滴在纸上,将那些字晕染得愈发鲜红。

“把这个……给长公主。”他对刘琨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刘琨拿起纸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字:愿吾以忠骨铸良道,为天下人谋太平。望吾以血肉作纸笔,为众文人求公允。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刘琨气得将纸揉成一团:“长公主有令,既然宁相不肯认罪,就撬了宁相的膝盖骨。长公主要看看,是宁相的嘴硬,还是骨头更硬。”

诏狱的烛火忽明忽灭,将刘琨狰狞的脸映在潮湿的石壁上。他踩着满地血污上前,靴底碾过宁致咳在地上的血沫,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宁相倒是有风骨。”刘琨捡起那团揉皱的纸,重新展开时,鲜红的字迹已在褶皱里洇成一片暗红。

“可惜风骨这东西,在诏狱里最不值钱。”

两个狱卒备好刑具,铁砧上躺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撬棍,末端磨得尖利,在昏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宁致望着那东西,想起幼时在春瓯书院,张剑屏用戒尺敲着他的手心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那时他总以为,这“黄金”是气节,是尊严,直到此刻才懂,原来连膝盖骨本身,都能叫人这样轻易地碾碎。

“按住他。”刘琨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狱卒扑上来按住宁致的肩膀,铁链勒进他血肉模糊的手腕,疼得他眼前发黑。

另一个狱卒扳过他的右腿,将膝盖死死抵在铁砧边缘。

冰冷的铁与滚烫的皮肉相触,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宁致猛地偏过头,撞在身后的石壁上。

“宁相,这可是你自找的。”刘琨道:“认了罪,哪用受这份罪?”

宁致张了张嘴,咳出一口血沫。

撬棍尖端抵住膝盖凹陷处的那一瞬间,宁致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得胸腔生疼。

剧痛在脑中炸开,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脆响,像在冬日里踩碎薄冰。

宁致眼前一黑,喉头涌上腥甜,他死死咽了回去。

他不能晕,他若是晕了,这些人指不定还要对他做什么。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伤口里,借着这尖锐的疼痛保持清醒,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砸在铁砧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指甲抠进掌心的疼,远远比不上膝盖上的疼。

“啊——”他终究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尾音在空旷的牢房里荡开,撞上石壁又弹回来。

狱卒拔出撬棍时,带起一串淋漓的血珠,落在地上汇成蜿蜒的血痕。

宁致的右腿以更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管下渗出的血很快浸透了稻草,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原本的霉味。

“还有左腿。”刘琨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宁致的耳膜。

宁致剧烈地挣扎起来,铁链在石壁上撞得哐啷作响。

他不是怕疼,只是想到自己或许再也站不起来,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站在朝堂上,再也不能亲手为那些寒门学子点上一盏灯,心口就像被掏空了一块,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宁致竟拼尽全力抬起头,用带血的牙齿死死咬住了狱卒的胳膊。

“松嘴!”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生生撕下一块肉来,狱卒痛得惨叫,下意识松开了手。

宁致借着这瞬间的空隙,拖着断腿往墙角挪去,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他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断腿处的疼痛潮水般一波波涌来,要将他吞没。

“给我按住他!”刘琨气得脸色铁青,亲自上前踹了宁致一脚。

这一脚正踹在小腹上,宁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撞在铁栅栏上,喉头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溅在栅栏上。

狱卒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朝他脸上扇了一耳光:“还敢咬我。”

另一个狱卒又趁机按住他的左腿,扯了更粗的铁链将他的脚踝锁在铁砧上。

宁致耳中嗡嗡作响,看着那根沾着碎骨和血肉的撬棍再次靠近,他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震得胸腔都在发疼。

“刘琨……你可知……为何史书上……奸臣都没有好下场?”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字都裹着血沫:“因为你们……总以为……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撬棍再次落下,宁致闭上了眼,没有再挣扎。

若是能换来太平,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是刚才的疼痛让宁致麻木,这次他没有多痛,倒是昏了过去。

“行了。”刘琨看他昏死过去,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太医来。”

太医哆哆嗦嗦地进来,见牢里满地狼藉,手抖得拿不住药箱。

他匆匆用烈酒冲洗了伤口,胡乱撒上些止血的药粉,又用布条草草包扎起来。

那布条很快被血浸透,红得刺眼。

“他……他还能活多久?”刘琨看着宁致苍白如纸的脸,心里竟有些发虚。

太医擦了擦汗:“回大人,宁相失血过多,又伤了筋骨。若是好好调养,或许……或许还能撑些时日。可若是再动刑……”

“不用你管。”刘琨打断他,从怀里掏出那份早已写好的罪状,“把他弄醒。”

狱卒用冷水泼在宁致脸上,他打了个寒颤,又睁开眼。

视线模糊里,看见刘琨拿着那张纸凑到他眼前,还有一方沾着朱砂的印泥。

“宁相,别硬撑了。”刘琨的声音带着虚假的温和:“你如今连笔都握不住,我替你写,你只需按个手印,这事就算了了。”

宁致的目光落在罪状写的“结党营私,借考题煽动学子谋逆”这几个字上,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摇头想怒斥,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认也没用。”刘琨冷笑一声,示意狱卒抓住宁致的手。

那只手被夹棍夹得血肉模糊,手指扭曲变形,连蜷缩都做不到。狱卒粗暴地掰开他的拇指,按进印泥里,再狠狠摁在罪状的末尾。

红得发紫的指印落在纸上,像一朵丑陋的花。

宁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眼角滑下两行泪,混着脸上的血。

“这就对了。”刘琨满意地拿起罪状,吹了吹上面的朱砂:“长公主说了,只要你认了罪,就留你一条全尸。”

他转身要走,宁致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

“水……”

刘琨愣了一下,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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