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园。

“扑啦啦——”

飞鸽停落,连枝敞开窗子,取下鸽子脚上的小信函,撒了一把吃的在窗外的食槽,飞了一路的白鸽蹦跶过去,啄食米粮。

“殿下,肃国来信了。”她阖上窗,回身。

“嗯,念给我听听吧。”

卫瓴在美人榻上,温婉秀气的垂挂髻,斜插一只宝石青鸟珠钗,有几分慵懒,低着眉,玉指捻住银针,将金线从锦缎下穿过来。

香炉内特调的安神香,不紧不慢燃着,沁人、幽秘。

纸条上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甚至未浪费笔墨在人名上。

连枝念出,“半月未出。”

卫瓴从绣花中抬起头,失神转瞬即逝,“他。”看不出是忧是喜,眼底如同阴霾灰扑的天空,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么久没出过门了吗?”

过往短短的几月,即便已逃离生天,依然难以抹除、记记犹新地刻下沉重一笔,像在潭底沉积下的一层厚厚淤泥。

其中最揪心、挠肝的,就是尉迟玄。

连枝打开灯盏,将纸烧灭,挥开镂空灯罩里冒出的一小缕烟丝,“自从尉迟玄被封为北辰候,咱们派去的探子都没传回来多少消息,封侯如此大的荣耀,又新迁了北辰侯府,本该风头正盛,大大庆祝一番才对,反而沉寂下去了,大门紧闭,不外出走动,也不见客。”

“坊间有传闻,尉迟玄是在途中受了重伤,抢救着呢,毕竟回朝那日,诸人过玄武大街,只有他没露面。”

卫瓴重新将头低下,手里的绣活不如方才认真了,“连那个副将都提拔成了大将军,爵位是荣誉,官职才是实权,明升暗降一贯的法子罢了。究竟如何,他故意避避,也非是不可能……肃王现在是既倚重尉迟玄。”

丝滑的上等锦缎,金线绣成的并蒂莲初见雏形,在光下流光溢彩,“也怕他。”

“肃国那边儿有肃王牵制住,对我们是好事儿。”金线在她手中如一条金鳞龙,灵活穿行,蛰伏在红艳锦缎上,不知何时会龙吟着飞腾而起。

一举攻下都城,功高盖主,肃王舍不得这条有力的臂膀,却也由不得尉迟玄继续狂下去了。

其实,若不是仇过深,尉迟玄这般人才,她是赏识的。

牙口锋利,会咬人的,越有脾气,乖戾嫉俗,越叫她有收为已用的征服欲。

但对于他,比起降伏,更想杀了他。

“对了,你今天又去看杨恪,他怎么样了?”自从将他安顿在漱园,这几日杨恪请安似的,总往她这处跑,想即刻便启程凉州,有回针都没拔干净,脑后还挂着一根,惊了卫瓴一跳,发了雷霆将他驳回去,杨恪才老实听话一些。

想到那根针随着走动,在日光下,一晃一晃的,像不息的脉搏一样在挑动,卫瓴就眼皮直跳,脑壳直疼。

“他体质好,最晚来年三四月,能恢复差不多,现在已无大碍了,不耽误日常活动。”

“那你觉得,让他一同去凉州,可行?”

连枝:“奴婢觉得,问题不大,况且有奴婢随行,有何情况,都是可应对的。”

“好。”

传来笃笃两下敲门,“主子。”杜庄翁在门外出声表明是自己。

“去将杜翁请进来吧。”卫瓴跟连枝说。

不一会儿,杜庄翁进来,毕恭毕敬行了大礼,连枝看卫瓴的眼色给他备了座。

“坐下说吧。”卫瓴将锦缎放下,置在手边的黄花梨案上。

“多谢主子,主子叫我来是何事?”杜庄翁提起前摆落座,手上的莹润的玉扳指划过衣料。

卫瓴开门见山,“肃国那边的探子,让他们守在尉迟玄府邸外面吧,务必日夜监视北辰侯府的一举一动,那边的其他事务,稍后另派人去接手,眼下看住侯府才是要中之要。”

卫瓴无一丝犹疑地说,“尉迟玄现在一定也派了人在找我。”

离下一次发病还有不足两个月,在那之前若能查到续命蛊的线索就好了,她明显感到近几次发病,比以前严重了,不知以后……尽快查明才行。

当初尉迟玄说,明泪潭是续命蛊的源头,看来,他这些年查到了不少,不至于如她这般,无头苍蝇样广撒网,遣出去的人,买的消息,已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究竟是谁种下此蛊,因何种下,又为何是他二人……

希望她令弃子留下的那张纸条,尉迟玄能明白,她是何意,给她些时间弄清原委,起码别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措辞地面对他的埋怨、讨伐和……委屈。

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让她有踏踏实实,脚可以落在实处的感觉,而不是悬在半空,无处施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杜庄翁点头,“是,我定提醒他们万分谨慎,以后传信也更隐蔽些,莫打草惊蛇,暴露了行踪。”

卫瓴点点头,“不过,躲藏不是长久之计,放出些幌子去混淆视听,尽力而为,为我拖延些时间。”

“是。”杜庄翁多瞧了眼桌上,未绣完的嫁衣躺在上面,像根正对着瞳孔的锥子,他顿觉有口气提在胸口堵住,吐不出去,很憋胀,“肃国那边儿还没定下,究竟是哪个皇子迎娶,假扮主子之人,已经被肃王遣去了青灵寺,名为替民祈福,要待一年后才礼成,一年之后……”

“嫁过去的是我。”卫瓴坚定地接道,唇角含笑,却让人看不出该有的少女心思,没有半分一年后嫁作新妇的期待、欣喜和羞涩。

如同把这场婚姻全然看做了一场冰冷的交易、权宜,也把自己的幸福冷漠埋葬在了冬天的土里,眼睛都没眨一下。

卫瓴胸有成竹,一切和她料想的一般,“我早知,会如此,命煞之说肃王果然是听进去了,他这种危坐在龙椅上的,一个晚上不知道要做多少个噩梦,最在意玄学之说,当初批言近几年天干地支相冲,就是为了让他往后拖,给我时间,将该处理、交代的事了了。”

她本就没打算逃。

她说过,此事不在除,而在缓。

至于到时候怎么将姜沅换回来——

“——主子自有安排,属下相信主子定能逢凶化吉,一切无虞。”

杜庄翁敛眉说,他无条件相信她的一切选择。当年要不是卫瓴,他早就因为采玉矿,被当地想私吞矿脉的县老爷私底下打死了,是卫瓴给了他这条命,还伯乐般给了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卫瓴执玉盏,润了下喉,放下玉盏,“另外,应该是有个叫观云楼的地方,留意几眼可有个宽袍大袖、腰挂缠辟邪绳酒葫芦,约莫一二十岁,叫李不扬的男子。”

卫瓴记得,李不扬不止一次提过这个地方,他应是常客,要么也是心心念念。

“不知,这个人有何特殊之用?”

“关键时候,绑了他消灾。其他人不好下手,此人应是身上没有武艺,更好对付。”

“好。”

该交代的卫瓴都交代完了,她说,“好了,去准备一下,明日我就启程去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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