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裴寂因刘曙的事在覃府大吵一架回去后,沈咛夏心里搁着事情,彻夜未眠。

前线出了事情,裴寂亦是一夜未归。桓王猛然吞并了泽州、丰州,于隔壁的傅将军而言是天降祸事。于裴寂而言是利大于弊。

原本傅将军夹在虎狼之间,还想左右逢迎,先前被裴寂硬生生占去了几个大县。靠向桓王那边,如今又被桓王活生生的撕掉一大块肉。

现存的地盘越来越少,正担心着桓王欲壑难填,把他剩下的地盘给占了,这才眼巴巴的向裴寂求救。

只是裴寂也不是什么善人,正准备调集大量的兵力,今日就往与泽州交界之地并州而去。便是如此紧急之际,还特意留下小武,嘱咐盯住沈咛夏,不准她出门半步。可不出门如何能拿到路引?

正因如此,她才彻夜难眠。

到凌晨之际,一夜头脑清醒的沈咛夏恍惚之间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急忙披衣起身,点起蜡烛。

“可是侯爷回来了?“

”听着前院的动静应是侯爷回来了,刚刚瞧见庖厨里的下人拎着几桶热水往书房去了。”守夜的丫鬟忙接过主子手中的烛台,回道。

沈咛夏听见裴寂回来了,想了想,从房间的箱裹中取出先前备好的伤药,穿戴好衣物,带着丫鬟娉娉袅袅的往书房而去。

书房此刻灯火通明,门外站着全副盔甲的护卫,便连原本在她身边的元护卫也在其内。

自今日之后,许是怕元护卫看不住她,裴寂就把他换了回来。

见着她深夜前来,守候在外的小武忙上前迎问,“夫人深更半夜可是有要事要寻侯爷?”

沈咛夏因着今日的事,面对小武这些人时还略有些尴尬。幸而小武长期在裴寂身边服侍,未曾面露异样,沈咛夏才神色如常道:“听闻侯爷回来了,我便来瞧瞧。”

小武目睹这位和主君吵架的情景,晓得两人此刻关系凝滞,今日侯爷也一直未曾展颜,但主君的事情也不是他们做侍从的所能干涉的,尤其是事关这位夫人的事。

别人瞧着不明显,他们身边伺候的还不能明白吗?主君分明对眼前的夫人情根深种。不然平时最厌背叛的人,在亲眼瞧着自己女人为了旁的男人以命相挟时,还能忍着怒火退让,让人安然无恙的离开。换成是旁人,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侯爷正在书房,不知是否得空?夫人不妨在此等候,我去回报。“

夏风微凉,沈咛夏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点点头。

不过片刻,小武大步回来,请她一人入书房。

沈咛夏接过丫鬟手中的包裹,深吸一口气,掀开透着暖黄微光的门帘。

屋内无人,裴寂穿戴好衣甲正靠坐在圈椅中闭目养神。

白日里怒气逼人的眼紧闭着,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平日威严俊朗的面容在此刻松弛下来,只是双唇在睡梦中却无意识的抿直着。

看着他这幅无防备的模样,沈咛夏神色复杂,静立在门口。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裴寂的情意她并非没有察觉,只是时过境迁,当初想要的东西,现今她却不想要了。

许是她的这份不在意,让他反而越加偏执。他越是偏执,越将沈咛夏推的越远。

更何况两人之间尚且有诸多心结未曾解开,她不敢去赌在得知自己受到欺骗后,裴寂会是如何反应。

他对她的情意和宽容大部分是建立在救命之恩上的,一旦发现自己活在谎言当中,本就对她有恨意的裴寂只怕会将她终生囚禁,亦或是直接折磨处死她。

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不是沈咛夏想要的,在她看来,她在北疆的五年已经抵消了自己的罪行,断断不可能再为此付出多余的代价。这亦是她与老定北侯的约定。

如今老定北侯已死,世上能约束裴寂的人寥寥无几,这件隐秘的事自然不可能由沈咛夏直接说出来。

就在沈咛夏望着他胡思乱想之时,裴寂缓缓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

许是一日连着生出这么多事来,他往日锐利有神的眼中竟露出一丝疲惫。衣甲已然穿戴整齐,或许并未休息片刻。

想到此处,沈咛夏抿了抿唇。

裴寂靠坐在圈椅中,借着明亮的烛光见她睫羽低垂,面露犹疑,心中猜想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为了今日刘曙之事而来。

无趣一笑,心中烦闷不已,也不想像之前那般主动问话,显得自己倒像戏子一般,惹人发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咛夏不是纠结之人,心疼纠缠的情绪不过须臾片刻便从脑海中消失,主动开口问道:“侯爷今晚可是要到并州去?”

裴寂见她主动问及他的动向来,忍不住带着怒气开口道:“怎么?你想让我带着姓刘的一起去不成?

沈咛夏见他犹在为这今日之事发脾气,心中略安,有脾气的裴寂总比默然无声的裴寂好应付。

“侯爷,如今还在为今日之事生气。”

这句话说的裴寂气的只想笑,好似他为着发怒的这件事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沈咛夏无惧他的黑脸,直白道:“我行的直坐的正,与刘公子并无任何瓜葛,自认为今日无不妥之处。反倒是侯爷行事急躁,不分青红皂白便于众人面前毁掉我的清白,还强要将人打杀了去,让我情何以堪。”

裴寂忍住怒火,问:“你清白,那姓刘的却不清白。我不信你不明白他对你有意!”

“有意又如何?”沈咛夏盯着他的眼,慢慢道,“多的是男子对我有意,难道我都与他们有瓜葛不成?况且有你在我眼前,我怎会舍本逐末呢。”

裴寂猛然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收回腹中。稍微一会,才冷哼道:“那也未必,与你有瓜葛的人可不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此番话语活像个怨妇,但好歹怒气稍缓。

“那与侯爷有瓜葛的人呢?听闻侯爷与申家贵女青梅竹马,颇为不同。”沈咛夏骤然问道。

裴寂听到她提及申令仪,皱了皱眉,“是谁跟你说的?这都是前事了。”

沈咛夏面无表情,“此事不能说吗?那侯爷为何要提我的前事?先前侯爷一直与我说莫提前事,但心中介意屡屡提及的却是侯爷你。我并不觉得我的前事有什么不光彩的,既已到了那地界,为何要舍去性命替人守着贞操。”

北疆地界苦寒无比,沈咛夏作为中原嫁去和亲的人确实受了很多的委屈。若要她像守节的贞妇一样捍卫自己身体的清白,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当时她身无依仗,唯有一张绝美的脸蛋是她活命的资本。

裴寂被此话气的脑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休要扯旁的事情,你明明知道我介意的不是前事。还有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我与申令仪并无瓜葛。”

“是吗?我与刘曙也并无瓜葛。”沈咛夏扯了扯嘴角,无意与他在此事上争吵。

见她仍是一幅不信的表情,裴寂顿觉无语,忽然就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你来就是为他申冤张目的?”

“我不止为他申冤张目,还为我自己。侯爷难道不该为自己今日的粗暴过分之举道歉吗?”沈咛夏道。

要裴寂低头道歉,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但今日之事使沈咛夏如鲠在喉,忍不住出言让他难堪。

“今日是我鲁莽,不该使你难堪。但我绝不会向姓刘的小子道歉,若不是你阻拦,他的命就该留在这!让他滚出清源县已是天大的宽容!”裴寂沉默片刻,开口道。

猛然听到他的道歉声,沈咛夏竟不知如何开口。说来两人相识已有两年,她知他性子霸道傲直,从未见过他像谁低头道歉过。

便是两人相处期间,因着心虚,也多是她在迁就包容。现在想想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良久,沈咛夏才回道: “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无颜面对刘公子。只望侯爷不要为难他,让他平平安安的出城回家。”

“哼!你既以死相逼,我怎敢让他不出城门。”说到此处,裴寂犹带怨气。

沈咛夏听着他的意思是,她今晚若不是来了这一趟,刘曙出了城门估计凶多吉少,怕他再生事端,忙道:“我这是为了谁?在此紧要关头,刘公子凭白折在你手里,对你难道是好事?我若不以死相逼,过几日你要处理的就不止桓王一个敌人。真州刘家是百年世家,便是武力不如你,但盘根错节的势力联合起来也够你吃一壶。”

听得她解释,裴寂心中怒气稍缓,话带寒意,“他肖想不该想的人,便是将他耳朵割了,真州刘家也未必会帮他出头。便是会,那又如何,不过多处理几个不知死活的虫豸。往日里这些世家强行兼并土地,视百姓如同猪羊,祸国殃民,天下大乱便有他们一份功劳。你当刘曙为何能在各地挥金如土,潇洒自如,还不是靠着家中积累的民脂民膏。”

沈咛夏知道因为庚戌之乱中定北侯世子的事情,裴寂对世家多有意见。但这意见并非全都出于私人偏见,齐国大部分世家把持着朝政,确实对下不甚宽容。

“正是如此,侯爷才更该理性行事。世家在齐国盘踞多年,不是能简单打发的。侯爷能有为百姓诉苦求明的心思,自是很好,只是在此之际该缓缓图之,不该以小失大。”沈咛夏听完他的话语,认真劝道。

裴寂见她明白自己的心思,胸中的最后一丝怒气也随之消散。

沈咛夏见天色渐明,两人谈话已费了一段时间,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檀木书案上打开,细细嘱咐。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药,军事紧急,我也不多占用你的时间,在前线好好保重身体,莫要急躁行事。”

裴寂神色缓和,站起身来,唇角微扬,“军中有药,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准备药物给我。”

“我帮不了你什么,好歹是一份心意。如今我们母女二人都靠着你,战场上刀剑无眼,只盼着你平安无事。对了,给你在山神庙求的琉璃串一定要随身带着。”沈咛夏看着他满是笑意的眼,再次细细吩咐。

裴寂不嫌烦躁,仔细听着,此刻两人神色缱绻,仿若一对寻常夫妻,说不出的静谧柔爱。

瞧着他柔和的眼瞳,沈咛夏顿了片刻,上前环住他的劲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裴寂被心尖上的人这么一拥,心跳如擂鼓,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亦将下巴搁在她柔软香甜的发间,伸出手臂环住丰腴的腰臀。

“不要怕,霍桓不足为道。他占据泽、丰二州也是趁姓傅的好欺负,我去并州不过震慑他,不会打起来,免得让人捡了便宜。”

沈咛夏身子一顿,将头抬起,柔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只怕赶不到二公子的婚礼。”

裴寂垂眼看着她红润的唇,回道:“短则十几日,长则月余。前线不好带着你们母女,你们安心在县衙里待着,我会把小武留下,若有事你直接写信让他派人送给我。“

“嗯,早去早回,等你一走,我便为你去山神庙烧香祈福。说来,等你回来,腰带估计就能完成了,正好庆功时可以带上。”沈咛夏尽量忽视上方灼热幽深的目光,低头应诺。

“全听你的。”

裴寂已全然被她勾住了心神,听得她软和的话语,心中暖流不绝。

伸手抬起她洁白的下巴,低头吻上了日思夜想的红唇,如久旱逢甘霖般,疯狂攫取其中的蜜水。

良久,在门外侍从的呼唤声中,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沈咛夏受不住他摧花折枝般的力道,此刻双颊粉红,眼波如水,轻喘连连,自有一番清水芙蓉的娇态,看得裴寂心痒难耐,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等我回来,娘子能否提前兑现五年前的承诺?”

五年前的承诺?沈咛夏粉红的双颊变得通红,暗啐了一声。

五年前情到浓处时,她曾答应过裴寂,要在回府成亲之时,两人再行周公之礼。如今五年过去了,还念着此事。

沈咛夏羞红着脸不语,裴寂也不催她,低头时不时在她的红唇上落下清浅的啄吻。

见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