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觉得他今日的话格外多,定定看了他一会:“本宫往后使的阴私手段只会更多,大人若是不想趟浑水,现在撤还来得及。”

裴衍道:“臣无路可撤。”

什么叫无路可撤?

李嫣道:“本宫可不曾逼你。”

裴衍脉脉注视她,竟然笑了一笑,慢慢道:“臣知道。”

他知道,即便是上一世面临生死关头,但凡挡路之人都尽可杀之,她也只是放低了姿态来央求他高抬贵手,从未以势压他。

他知道,李嫣待他很好。

温和的晨光变得明亮而透彻,将殿内照得一片通明,茶香氤氲,红袍灼目,他那张冷肃寡淡的面容也变得温润。

李嫣蓦地无言,眸光微微一闪,别过眼去端起茶来喝。

裴衍默然看了她一会,重新从棋篓里捻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又道:“殿下往后有事可直接开口,无需委屈自己做身不由己之事。”

李嫣知道他说的那晚帮他量身的事:“前几日不还指责本宫不问自取,今日倒是开明。”

裴衍说不过她,问起:“周安是郭相的人动的手吗?”

李嫣也跟着他下了一子,悠悠道:“反正不是本宫干的。”

裴衍竟是一笑。

回想起京城中近来明里暗里发生的几桩事,李嫣几乎都做得不留痕迹,让人抓不到把柄,此等缜密心术若得能臣辅佐,将来之权势不可估量。

青鸾在裴衍刚进殿时便退了出去,这会又进来禀报:“殿下,尚衣局差人来问,给裴大人的新衣做好了,要送到永乐宫来,还是直接差人送去裴大人府上?”

裴衍才刚委婉说起那晚量身之事,这会就听闻李嫣真的命人给他裁制了新衣,心里不免惊诧。

李嫣看了青鸾一眼:“裴大人稍后应是有公务在身,直接送府上去吧。”

青鸾领命称是,又退了出去。

裴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嫣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笑道:“怎么?以为本宫骗了你?”

裴衍垂下眼,没答话。

“其实本宫近来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李嫣忽然换了话题,“你觉得那日周安所言,是真是假

裴衍其实也想过这件事:“殿下怀疑他说谎了?”

“你不怀疑吗?”李嫣脸色恢复一贯的冷静平淡。

裴衍道:“殿下是觉得周安当年不过区区家仆,镇国公若欲收买,遣一心腹足矣,何须亲身涉险?”

“不错,包括周安所说的那名神秘人,也十分蹊跷。”李嫣脑中的想法愈加清晰,“本宫怀疑要么那个周安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要么就是当年有人故意保住他的性命,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指证镇国公。”

裴衍不自觉眉心一动,想起被周安私自侵占的那处宅院,刚想开口,却见青鸾去而复返,脸色不大好看:“殿下,陛下传召。”

白露眼皮一跳,看向李嫣。

李嫣看了青鸾一眼,缓缓收回目光,在棋盘上又下了一子,才道:“大人输了。”

裴衍察觉出她们主仆间微妙的气氛,淡淡扫了一眼棋盘,便问:“陛下传召所为何事,殿下心中可有数?”

李嫣道:“本宫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裴衍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站起身道:“既是陛下召见,那臣先行告退。”

他转身时,李嫣忽然叫住了他,问了一句:“倘若给大人两年的时间,大人能否位列七卿?”

裴衍听了这话怔了怔,眉心微微一动:“殿下此言何意?”

李嫣觉得他为官的作风还是太沉敛了些,故而换了个说法:“本宫的意思是,大人既要帮本宫,也该考虑考虑升迁之事了。”

*

太极殿内依旧熏香缭绕,烛盏通明。

李嫣进殿后,两名太监从她身后关上了门。

垂帘后是一方静室,里头光线稍显昏暗,站在李嫣的位置可见北墙悬挂着几幅画卷,只看得到边角和画轴,她猜想应是道教尊神或三清祖师像。李牧于团蒲上打坐,李嫣正欲叩拜行礼,袁述忽然从一旁递来一块团蒲放在她脚前。

李嫣动作稍微一顿,看了袁述一眼,未做多想缓缓跪了下去。

双膝触及那柔软锦缎的瞬间,一股钻心的锐痛猛地从膝盖下炸开,仿佛有无数根细针,瞬间刺穿皮肉,直抵骨髓!

李嫣的呼吸骤然停滞,忍着发颤的冲动仔细看了一眼膝下的团蒲。

隔着明黄的缎面,看不出端倪,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蒲之内,绝非填充所用的棉絮,而是几颗棱角分明、坚硬无比的硬物。

父皇这是在,罚她!

那痛楚极其刁钻,随着她身体的重量,深入地碾轧着她的膝盖。李嫣浑身上下冷汗骤出,密密麻麻,将内里的衣衫浸湿。

袁述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李嫣忍着剧痛俯身叩拜:“儿臣,参见父皇。”

李牧没让她起身,开门见山道:“先皇后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李嫣疼得牙关微微发颤:“父皇心里既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儿臣?”

这话里多少都带着气,袁述听得心头一跳,悄悄转头看向垂帘内。

李牧沉声道:“此前你答应朕会安分守己,这才过了多久,就把前朝后宫搅得不得安宁,朕从前怎没有发现,你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李嫣一听前朝二字,就知道李牧今日发火根本不是为了郭皇后。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父皇应该有所怀疑她,但若非李蓁跑出来搅局,他应是不会用这种方式敲打她。郭皇后的死于父皇而言并非坏事,坏就坏在朝堂上出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李嫣柔弱道:“儿臣并非有何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几经生死,若还学不到一丝半点保命的手段,早就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所以你就找上了郭甫云?”李牧好似没有听见“几经生死”那几个字,冷笑道,“联合外戚逼死中宫之主,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李嫣缓缓抬头看向垂帘内。

李牧的身影在烛影中明灭不定,李嫣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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