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嘴倾泻的水流稍顿,又流畅地继续。

容恪放下茶壶,被妩秋看出他也未有惊讶,仍是一贯翩翩公子的做派,将白瓷茶杯递给妩秋,见人接过,他承认在胡府设下阵法,目的确实是为了“监视”妩秋。

而对妩秋口中要娶她做媳妇的那句话,白衣公子未有回应。

妩秋是一个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的人,不管男女看到她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就算没有曲无疚那么夸张,也会轻易被她迷惑。

但容恪却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很平静。

妩秋其实不太在意。

但她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她说出刚刚那句话希望看到的是容恪慌张的神色,通红的耳朵,以及不敢看她的羞涩反应。

而不是稀松平常地看着她,如同在嘲笑她。

她不平衡了。

她站起身,靠近容恪。

容恪一向喜洁规矩也多,衣物每日换洗要熏香,离得近了便容易闻到一股好闻的香。

妩秋俯身,凑近嗅了嗅,他们之间其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从远处看,女子如同依偎在公子怀里,亲吻他的脖颈。

他一动不动,似任她动作又似无所谓。

他听见女子甜蜜的声音贴着他的耳际:“我这么漂亮,真不想我做你媳妇?”

月亮拨开云层出来了,光辉圣洁单调,一如容恪浑身的清冷。

他轻笑了一声,暧昧旖旎瞬间散去:“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妩秋姑娘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妩秋站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说。”

他的声音宛如一盏清酒,令人沉醉,可一旦放松警惕就会溺毙。

“妩秋姑娘,千面傀魅是个怎样的人呢?”

妩秋眯眼:“我怎么知道。”

他似不在意这个回答,笑看她:“那你呢?”

“什么?”

“妩秋姑娘是怎样的人?”

妩秋突然笑了,她很好看,笑起来更甚,颇有几分迷人心窍,吐出的话语似花蜜,甜丝丝的,却夹杂着一丝危险。

“我呀……我是个坏蛋……”

[是呀,那魔女可真是个坏蛋。]

容恪微怔,片刻淡笑颔首:“是这样啊。”

*

接下来几日,容恪与曲无疚照常前往李府寻找线索,妩秋从不一起行动,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偶然来了兴趣问问案情进展,所谓游手好闲也不过如此。

胡千海还未表态,府中的下人却颇有微词。

“嘭!”

蜜汁鸡腿、酱猪肘和牛丸煲被大力放置于桌案上。

妩秋四平八稳地坐着,懒懒挑眉扫了一眼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小厮和婢女,在他们走人时开口:“慢着。”

小厮与婢女皆装聋作哑。

妩秋衣袖一挥,房门紧闭。

几人吓了一跳,一小厮用力扒门扒不开,语气有些冲:“姑娘您这是何意?”

妩秋盈盈笑起,似极为好说话的模样:“重新摆一下。”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遂了她的意,却是故态复萌。

“嘭!”

妩秋弯了弯眼:“再来。”

几人显然生了怨气,一婢女道:“姑娘是客,胡府对您自然是有求必应,但我们这些下人可不是平白找个由头就能肆意奴役的。”

有一人悄悄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一个吃白食的,排场搞得还挺大……”

奴役?

妩秋淡淡地看着几人:“不愿意?”

没有人回答,均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可她从不是一个讲理的人,看不惯她的和她看不惯的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跪着吧。”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缠绕上几人的四肢,随即是重叠的“扑通”声,几人毫无反手之力地跪倒在妩秋面前。

“你做了什么手脚?快放开我们!”

他们的挣扎起不了作用,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小厮还要叫嚷,下一秒嘴巴像是被缝上了一般连张开都做不到。

“呜……”

他神情惊恐地看着女子,吓得其余的人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丝毫声响,一个个跪得笔直。

妩秋胃口大开,津津有味地享用午膳。

接着,在他们哀求的目光中,鲜红的裙裾略过眼前。

她的心情不错,心情不错的时候不介意做点麻烦事。

唔,那就查案好了。

胡府的园子很大,妩秋百无聊赖地溜达了一会儿,随意问了几个做差事的仆从:“你们家小姐的院子在哪?”

大抵知道她是来帮忙找小姐的,一位婢女主动为她引路。

胡静好千娇百宠地长大,她的院子自是位于胡府最好的位置,春日里万紫千红,煞是好看。

妩秋进了胡静好的闺房,婢女思虑过后没有阻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可有收拾过?”

“自小姐消失后,每日下人会进来打扫一次。”

如此,就算当时曾留下过痕迹,也早就消弭。

“把你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叫来。”

“落桑姐姐和采叶姐姐如今在李府。”

婚轿抬入李府,胡静好与李温年也拜了天地,礼数已成,胡静好与她的贴身婢女现下是李家人。

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个个精巧惹人喜爱,唯有一个格格不入。

妩秋拿起那个“简陋”的纸雕,一只狸奴拨弄着绣球花。

她笑了一下,将其全须全尾地放回去。

“这也是你们小姐的爱物?”

明明不在胡静好的身边伺候,这个婢女却答了上来:“下面的人献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不值一提。”

婢女说的随意,却未掩藏好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李府。

喝下解药的落桑和采叶依旧坚持之前给出的说法。

落桑:“事发当日,奴婢与采叶陪着夫人入了喜房,从未离开夫人身边半步。”

“就是给夫人拿些吃的喝的或是传个话,也会有一人留下。”

“夜里天凉,夫人便吩咐奴婢把窗户关上,可奴婢刚刚转过身就听见采叶惊叫一声,一回头就发现夫人不见了,床榻只剩下一张红盖头。”

采叶吓得不轻,到现在回想起仍心有余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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