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萱思虑片刻,向老板买了那药,雪翎瞧着年轻,比她还要小上一岁,医术是一绝的,她打算回去让雪翎一探究竟。
老板看纪宁萱的眼神顿时变得奇怪起来,又瞥向门外等候她的年轻男子,不由摇了摇头,多好的一对佳偶,没成想那方面也……
纪宁萱察觉到老板的神色,清咳了一声,拿了药半只脚都已跨出了门,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夫君身体很好。”
立在门外的江砚珩听见这句话,微微抬眉,他看起来很弱吗,还需要特地解释一句。
纪宁萱把药塞到腰间,将玉佩给他系上,“那几个孩子呢?”
江砚珩无辜道:“欺负我看不清,抢了我的糖葫芦跑了。”
这话落到纪宁萱耳中,便有些控诉的意味,“改日我再买一串给夫君。”
纪宁萱垂眸望着手中剩下的半串糖葫芦,不是幸运之物吗,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牵起,江砚珩拉着人往前走,叹了口气,她不愿同他说,那他便主动问。
“夫人在担忧陆大人?”
方才他站的并不远,小厮的话他也听到了。
纪宁萱快走几步,赶到他身侧,心底纠结了几番,决定去陆府一趟,“我们去陆府一趟。”
又想起善堂一事,她又说:“算了,还是先去善堂吧。”
片刻,她垂头丧气:“还是回府吧。”
纪宁萱感觉自己现在就仿佛是个无头苍蝇,她不敢去陆府,可是去善堂,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她又能查到什么?
“宁萱。”
纪宁萱垂着头,闷闷地“嗯”了声,眼里不知不觉就蓄满了泪水,陆青汐总是夸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文能武,是个绝好的小娘子。
分明就是个无用的,查案都查不明白。
一滴热泪砸到江砚珩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抽,纪宁萱迅速收拾好心情,再坏能坏到哪去,“去陆府吧。”
江砚珩抬至半空的手又落下去,他又唤了一声:“宁萱。”
“嗯,我在呢。”
“你不是一个人,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
江砚珩神色郑重,下一句却让纪宁萱破涕为笑。
“景王府也有一块免死金牌,实在不行,我把两块免死金牌挂在陛下床头,老师再苦口婆心地劝个几天,陛下念旧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判纪将军死罪的。”
纪宁萱哭笑不得,免死金牌被他说成了风铃一般,挂在陛下床头,她想到那场景就觉得好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陆府,彼时陆青汐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院子里看话本,听府中下人通报纪宁萱来了,连二忙三地跑去迎接。
她欢喜地一瘸一拐跑过去,一把接过纪宁萱手中有些融化的半串糖葫芦,“萱宝还给我带了糖葫芦呀,半串我也不嫌弃,嘿嘿~”
纪宁萱并不打算瞒着陆青汐,开门见山同她说了情况,陆青汐敛了笑,喃喃道:“怪不得我爹不让我去帮你,我还以为他是关心我的脚呢……”
“坏了!”陆青汐神色焦急,“我爹这么做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我娘,我爹骗我说,我娘去外祖父家了,可是我娘每次回去都会带着我的,而且我娘还……怀着孩子……”
陆青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懊恼自己是个缺心眼的,竟都没发现她爹不对劲。
纪宁萱冷静分析情况,京中人口失踪一案很早便有人报案,陆伯伯办事向来利落,拖了那么久,甚至都传到了陛下耳中……
江砚珩提了一句:“昨日,白少卿说她伤早好了,是陆大人要她好好休息,不急着上值。”
真相得以浮出一角,陆宜被人威胁,故意拖慢查案进度,是以,他们得到的信息,看到的案宗极有可能都是混淆视听的。
一个人再正直,也有软肋,那人正是拿捏住了陆宜的软肋,纪宁萱的一颗心沉下去,事情变得越发棘手了。
末了,陆青汐让他们先回去,若陆宜知道是何人绑了她母亲,她自有办法让陆宜告诉她。
纪宁萱不放心,对陆青汐说了许多,让她万事小心,背后之人可能在陆宜身边安插了眼线。
陆青汐胸有成竹,一切交给她,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我就说糖葫芦是咱俩的幸运之物吧。”
查到背后之人,一切就有可能迎刃而解。
两人没再去大理寺,径直回了府,纪宁萱将药交给雪翎,嘱咐她一定查清药的成分。
—
又过一日,太阳早早爬上山头,金色晃眼的光打在窗棂之上,竹韵苑中骤然添了一丝暖色。
凌云消失三日终于回到府内,一回来便与江砚珩进了书房,没过一个时辰又匆匆出了府。
纪宁萱眼下乌青更重,坐在房内,望着祖父送她的剑发呆,脑中不断想着昨日发生的事,心中的无力感将她的唇线压得直直的。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那日她们去香月楼会如此巧合,极有可能是陆宜与人提前通了气。
江砚珩又断言说京中善堂有问题,冥冥中她总觉得这些事有联系,善堂,大理寺,洛云观。
可她终归能力有限,陆伯伯又被胁迫,她又该如何做?
纪宁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以为是落雪端来了甜汤,托着腮说道:“落雪,你觉得我去劫狱有可能吗?”
江砚珩意外她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话说:“那夫人可要记得带上我。”
纪宁萱扭脸,没想到是江砚珩,站起身扶他坐下。
她现在几乎形成了习惯,看到江砚珩就去牵他的手,毕竟他的眼因自己而伤,陛下又要他和自己一起查案,约莫耽误了许多事。
纪宁萱一直心怀愧疚,查案这等事她总归是不擅长的,眼下她只希望江砚珩的眼睛快些好起来,事情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我开玩笑的,夫君莫要放在心上。”
“夫人都想到去劫狱了,看来是我不得夫人信任,才让夫人想到这穷途末路的法子。”
江砚珩总是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模样,还有心情同她开玩笑,导致纪宁萱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件事并不紧急且一定会解决。
但又转念一想,就算解决不了,掉头的人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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