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金莲显现一瞬，惊起一时涟漪。
盛京，镇妖阁。
男人手执书卷，顺着窗户轻轻望着远方，不过一瞬，他收回了目光。
极北之地，见雪城。
少年一剑起霜，北城经年不化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剑上，他笑了下，轻轻吹散了这片雪花。
想来那朵莲花，同这雪花一样美。
太山丰都，左因客栈。
女子拿着大铲子在锅里最后搅合几下，随后啧啧几声，利落的跳下了用来增加身高的板凳。
她打了个哈切，在嘴里念咕，天亮了来活，太山不是山，阎君不是君，打工鬼的命不是命。
烦，又是死了又死的一天。
……
莲子镇。
“勾勾噶！！！”
一声嘹亮的鸡叫从马车内传来，打破了这镇子里少年们的平静。
青渔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了几步，在温川要上来扶她的时候稳住了身体。
少女抬头朝温川笑了下，“我没这么弱。”
温川无奈的，极其明显的在青渔面前叹息了一声，青渔撑着身体笑着，他们一齐走下高台。
张轩收了刀，林凡湘往他的左手掌心洒了些止血的药粉。
秦天书晃着扇子，书生摇头看向这一地的尸山血海，“这些尸体怎么办，祠堂里还有很多小孩，基本都没到五岁。”
青渔：“祠堂里还有一个老人，我没杀她。”
多可笑，一个恶镇的镇长，是当年的第一个受害者，如今也是，这个镇子里唯一的老人。
她不会死的，莲花没有让她死，青渔自然也不会让她死。
秦天书点头，“一堆尸体，一个老人，一群孩子。”
挺好，来一趟小镇，得到的不是热乎的饭菜，而是这些东西，也挺好。
温川：“……把孩子送到最近的城里的育婴堂吧，至于老人，便看她自己如何想了。”
张轩一边听他们说着，一边吹着手上的药粉，他道，“这些尸体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味也太重了。”
林凡湘默了默，“一把火烧了？”
“好主意，”青渔接话道，“一个镇子都烧了吧。”
秦天书：“行，正好马车里有火油，”书生顺手拽走一旁的张轩，
“走，咱俩拿火油去。”
“哎哎哎——”张轩被秦天书拽的措不及防，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往马车那边去。
青渔挑眉，她此刻又累又饿又清醒，少女声音懒懒，尾音拖长——
“我们为什么总在半夜干活啊……”
温川皱眉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凡湘却站在青渔身旁浅笑，“或许，黑夜气氛好。”
青渔点头，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往祠堂方向走去。
被丢下的温川：“？”
……
他们分工迅速且明确，温川，青渔，林凡湘把昏迷中的老人和孩子送上马车，张轩和秦天书泼着火油，设置隔离带，准备解决这片狼藉。
终于一切弄好，张轩拿起火折子点燃一张白纸，少年沉默一瞬，随后把这张火纸扔向那片尸山血海。
火势在火油和尸油的作用下迅猛无比，一时间风与火共舞着，一阵又一阵的火星张扬着吞噬着一切罪恶。
莲台是阵眼，莲子是脉络，整座镇子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但此刻，尸体，房屋，摊子，祠堂，神龛，一切的一切都燃烧着。
火星四落。
少年们看着这镇子渐渐消失在火光中，他们步步退去，然后转身带着孩子们迈入真正的明天。
“啪——”
书生直到此刻终于合上了扇子。
直到死亡才停止的幻境就不是幻境了，是一场美梦。
一场回家的美梦。
……
他们一路赶到了荆州的中象城，把十几个孩子送给了育婴堂，也留下了足够的银子。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老人留在了育婴堂。
当时青渔和她单独待了一会。
说来奇怪，这个老妇人是镇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吃下莲子的人。
她知道整个镇子的罪恶，但无力改变。
她也曾是个骄傲的女子，一朝落难，她几乎用尽所有的招数，让自己能过的好些，可当她后来看见厄山镇来了一个新的，和她一样遭遇的姑娘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镇子完了。
那是她第一次有想死的念头，只是那个姑娘最后自尽之前告诉她，如果可以，她要活下去，她希望她活下去。
于是她真的活了下去，卑微的，畏缩的，普通的，她活了许久，活到亲自送走了自己的儿子和“丈夫”，活成了这镇子最后的老人，甚至最后还有一个镇长的名头。
真好啊，她终于从那片泥里挣脱出来，哪怕她已经白发苍苍。
青渔：“您自由了。”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青渔有些疑惑，老妇人佝偻着身子，朝着这个年轻直率的少女笑着，她老了，其实什么都不太在乎了，但有时候，她还是特别的怕鬼怕死，她怕那些女子的冤魂朝她哭泣，她怕她苟且半生还是会死在那个镇子里。
但好在，她终于下山了，从这一刻起，她终于什么都不用怕了。
青渔，“那您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老妇人的面容早已苍老，眼神浑浊，但那一刻，青渔还是看见了她眼中的泪光。
“带莲花姑娘上山的，就是我那糊涂的儿子。”
“他小时，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但是他的父亲，爷爷，乃至那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在用行为和语言影响着他。”
“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变成镇子里的恶人。”
“他们从不给我教导他的机会。”
“我始终恨着那些人，从头到尾。”
“而现在，我又有了很多孩子。”
老妇人抬头看着青渔，青渔一瞬间懂得了她的心意，镇子上留下的十几个孩子在育婴堂里可以保证基本的衣食住行，但很多事情依然离不开人，年幼的他们缺少一个长者，一个会给予他们爱和愿意教导他们事理的长者。
老妇人要做这个人。
她痛苦的活了大半辈子，甚至最后把自己变成了这样一副胆小畏缩的样子，但最后的寿命里，她要教导这些孩子们，尽可能地教导他们，他们绝不会成为和他们父辈一样的人。
青渔受教，她看着面前的老妇人。
她从来是一朵美丽的花，只是此刻，她的力量也终于被看见。
午时的阳光洒下，二人告别间，一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
青渔“哇”了一声，她抱起还有些慌乱的小石头。
“这是谁呀，这不是弟弟妹妹的大哥哥小石头吗。”
小石头害羞的揪着手指，镇长奶奶和仙女小姐姐都温柔的看向他，陌生之地带给他的不安一下就消减了不少。
小石头：“小姐姐，奶奶，这是哪里啊？”
青渔顿了一瞬，轻轻把他放下，然后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
“小石头不是说小孩子不会受到诅咒吗，所以哥哥姐姐们就把所有的小孩子带出来啦，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新家了。”
少女蹲下身，温柔的对小男孩说着，“小石头已经五岁了，已经是小大人了，以后要帮奶奶照顾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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