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只在挽戈心里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黑暗中,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了。在方寸黑暗中,身后那人圈着她的姿势却分毫未动。
挽戈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是久违的暖意。
谢危行似乎在她颈侧很轻地笑了一下,温热的气息拂过,带着一丝很淡的冷香。
“不告而别,小混蛋,”他声音压得很低,褪去方才伪装的粗哑后,只剩下清冽干净,“还到处乱跑。”
这会儿,外面羊忞那群人的脚步声已经彻底消失了,武堂重归死寂。
挽戈很轻地挣了一下,示意谢危行可以放手了。
“别动,”谢危行却没松手,下颌还懒洋洋地搁在她肩上,反而把她往更深的阴影里带了带,“羊二那条疯狗疑心重,回头再绕一圈也不奇怪。”
谢危行的气息贴着挽戈的颈侧,温热,有一点痒。
挽戈没再动,很安静地由着他圈着。那点热从他掌心透过衣料渗进来,把她周身的冰凉一点点压下去。
“啧,”谢危行忽然叹了口气,尾音里透出了点不满,“到处乱跑,怎么又瘦了。”
挽戈心想,这人说的什么话——她也才从国师府离开满打满算不过两天而已。
又等了片刻,确认外头不会再折返,谢危行才松开手,退后半步。
这会儿,挽戈只觉得眼前那片极致的黑暗像水墨般褪去。他们眼前还是现实,依旧站在那排巨大兵器架投下的阴影之中。
方才黑暗中的紧贴,仿佛只是错觉。
热源一抽,挽戈居然不适应地一空。不过下一刻谢危行已经相当自然地牵过她的手,五指相扣。
二人不算熟门熟路、但也相当顺利地从武堂另一边翻了出去,借着月光和檐影回到客舍。
一回去时,羊平雅已经在廊下焦虑地踱步,见到挽戈回来,她面色先是一喜,但很快目光就掠过了她身旁戴着银黑面具的年轻人。
羊平雅一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戒备地盯着来人。
“这位是——”
挽戈言简意赅:“朋友。”
谢危行戴着面具的脸略微侧了下,略微扬了扬眉。
他在心里把“朋友”这没滋没味的二字不紧不慢过了遍,居然也品出了一点新鲜滋味。
他冲着羊平雅,懒洋洋补充道:“路过的,碰巧。”
也就是“碰巧”碰见羊府诡境,又“碰巧”进来,再“碰巧”遇见挽戈来到这里而已。
羊平雅当然不知道这“碰巧”碰得相当故意为之。
但她心思□□,仅仅是看这人说话的语气和姿态,都透着天生的散漫和矜贵,即使是戴着面具,她也很快看出了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收去最初的戒备和警惕,冲谢危行福了一礼,低声道:“是平雅唐突了。”
挽戈对此没什么反应,只对羊平雅道:“你先回去休息。”
羊平雅迟疑地看了看挽戈,又看了看谢危行,最终还是点头,低声:
“……是,少阁主也早些休息,明日……只怕更凶险。”
羊平雅离开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挽戈推门入内,屋内还留了一盏灯,她顺手去洗手,洗去指间白日残留的血的气息。
她再次抬眼时,戴着银黑面具的年轻人已经相当自然地随手挨着窗几坐下了。
挽戈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尽一点待客之道。
她从前很少待客,毕竟神鬼阁这帮疯子见面了就是要见血,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久别重逢或者远道而来的朋友。
因此她一时间还有几分新奇。
挽戈顺手给谢危行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相当诚恳:“只有这个。”
她想了想,就感觉有点非常不合适,决定画个饼,补了一句:“……下次请你喝更好的。”
谢危行隔着面具,目光落入杯子,无声乐了下。
他从少年时就是天子钦点的国师,镇异司最高指挥使,旁人眼中的位极人臣、万人之上。
天子赐的千金贡茶也不过如此,世家贵胄挖空心思、千里迢迢送来的奇珍也只是尔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他喝一杯凉透的白水。
“好啊,”谢危行听见自己声音里含了一丝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愉悦,“我记下了。”
他伸手接过,指尖擦过她苍白冰凉的指腹,只觉得和茶一样的凉。
挽戈顿了下,不过片刻,就从自己方才的话里品出了一点混蛋的意味。
她有点想收回说过的话了。
——他是为了她才来的。
待客之道就用冷茶,好像似乎确实有点过分了。
她顿了顿,认真道:“不喜欢就倒了。”
“谁说我不喜欢。”
谢危行笑了一下,隔着面具,将那杯凉透了的冷茶一饮而尽。
他放下空杯,尾音拖得懒洋洋的:“你的,当然都是最好的。”
挽戈却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只当他在客气。
屋子里唯一的灯中,火舌在铜罩中缩成一小团,两人没坐多久,各自交换了些诡境内外的信息,说了一两句,就不再多讲。
窗外风声鹤唳,屋内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宁。
挽戈起身去把窗关了,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唯一的床榻,然后又看了一眼谢危行。
——待客之道的确有些不妥。
但是她最终还是相当诚恳发出了邀请:“只有一张床,分你一半。”
谢危行正倚着窗,闻言侧过头,半点没推辞,懒洋洋地应了:“行。”
挽戈熄了灯,先一步躺下。
黑暗中,她能听见谢危行不紧不慢卸下斗篷的声音,然后是床榻另一侧微微一沉。
两人隔了一线距离。
挽戈白日里紧绷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旧伤的隐痛,此刻在黑暗中才无声地翻涌上来。
那道贯穿心口的伤虽然已经算是愈合,但到底伤了根基。
这会儿安静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一点细密的疼,以及四肢百骸那还散不去的阴寒。
那点冷意顺着骨缝往上爬,像细针扎进心口,她没出声,只下意识地蜷了起来。
床另一侧动了动。
挽戈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只手隔着被褥覆在她的腕口,温热。那股热沿着经脉一点点压下去,把散不干净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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