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祁当然认得镇异司的令。他倘若不认得,这羊家少主之位也不必再坐了。
但是明明先前传信,世家有家禁——镇异司的人不是进不来吗?
羊祁喉咙一涩,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棒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几日前,羊眙这废物死后,羊家族人要求严惩挽戈,这毕竟是羊家的面子问题。
而他带人去国师府找挽戈寻衅前,曾听闻,这位神鬼阁少阁主,与镇异司那位年纪轻轻的最高指挥使……关系匪浅。
彼时羊祁根本不当一回事,此刻忽然全对上了。
——镇异司的人进不来。
——可若是“那位”,相比能不能进来,不如说他想不想来。
羊祁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钝钝地锤了一下。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一瞬间的不舒服里,夹杂了点难以言说的酸涩,以及说不清的妒意。
羊祁吸了口冷风,还是把令牌拱手还了回去。那最后一点身为羊家少主的骄傲,让他强撑着镇定,狠狠一咬牙,利落道:
“得罪,诸位,都是自己人——听他调度。”
羊祁毕竟还是羊家少主,他都这么说了,饶是尉迟向明和李师兄对这位戴着银黑面具的年轻人有再多疑惑,此刻也都压在了心底,更不用说在场其他人。
这会儿,天已经接近午时了,随着人越来越多,院内风忽然一冷,像有人在后颈呼了一口阴气。
最里头先是一张榻吱呀了一声,随后整个后庑像被什么东西惊醒了,捆在榻上的人同时抽搐起来。
那手和牙撕咬抓挠的声音,即使在院中,也清晰可见。
“退开!”羊祁喝道。
话音未落,终于有败者猛然弓身,像野兽一样挣脱了绳索。
那败者新生的部位在肩头,骨刺代替了他的两边手臂,甚至比寻常刀刃更锋利。
他最近的护院刀才拔出鞘,寒光就被骨刺锵地挑空。
“——动手。”
羊祁还没来得及开口,挽戈已经说出了这两个字。
她整个人一线薄雪似的滑出,刀光反手重重拍断那骨刺,顺着那半人半鬼的下颌咔哒贯穿后颅。
滚烫的血泼下。
那被救下的护院整个人都僵住了,正好被泼了满头满脸的血。
那半人半鬼的东西沉重地栽倒在他脚边,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死不瞑目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瞪着他。
那护院愣了半息,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救下了。
他猛地直直跪下去,额头磕在血水里咚得一声,声音发抖又粗哑:“多谢——”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热乎的血,反而稳住了,退到侧门口,抄起刀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屋里面的榻上,败者还在蠢蠢欲动。
有些人尚有意识,但更多的几乎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抓挠木板和啃咬绳索的声音,刻板压抑,令人头皮发麻。
还有败者要挣脱绳索,榻的脚已经在地面上震出深深的沟痕。众人几乎是大惊,有护院下意识后退半步。
“小心!”
羊祁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其实是冲着挽戈说的,因为她离那些败者太近了。
但是挽戈几乎没回头。
谁也看不清她刀光怎么亮的,只在片刻后看见刀尖贴着那几个败者的枕骨进去,带着血出来,干净利落。
下一瞬,更多绳索嗡然崩断,木榻齐响。
但是这会儿,羊祁才看见那戴着银黑面具的年轻人略微抬了抬手,手腕上黑绳缠着的铜钱轻响了一声。
羊祁瞳孔骤然一缩,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那好像和挽戈手上戴着的铜钱几乎一模一样。
但他没来得及想更多。
他看不清这年轻人做了什么动作,只看见无形的力量不知道怎么落下,榻上挣扎的身躯同时一滞,像被看不见的手按住了。
“没输过的人先走。”谢危行懒洋洋地开口,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
他伸手遥遥一划,空中无形的弧线向下一拂,把最近一名已经挣脱了绳索的败者啪地重重拍回榻上。
羊祁咬着牙:“撤!”
剩余的还在庑院中的人们总算找回魂,匆匆往外撤。
有人差点被半人半鬼的东西撕掉皮肉,血线已经冒出来了——挽戈冰凉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了那败者的喉咙,咔哒一声,败者彻底断了气。
羊祁向前逼了两步,刚要自己硬顶上,却又硬生生收住了。
他看见挽戈和谢危行一前一后,甚至都不必看对方,不出几息之间,那败者堆里已经没几个能爬出屋门的了。
羊祁不往前了,只冷眼看着,心里涌上来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堵在心口憋得慌。
终于,院里没输过的人已经被护了出去,都到了内厅。
败者还遥遥在庑院里拍着门。谢危行单手一拈,院中生出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影子,拍门声像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闷住了。
内厅里人们还心有余悸。
李师兄挤了上来,嗓子发哑:“方才多谢。”
挽戈黑白分明的眼眸盯了李师兄一眼,那一眼盯得李师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震。
李师兄不敢去找挽戈了,他又盯回了远处的庑院,那里败者都被那年轻人的术法困在屋子里。
李师兄看了半晌,眼皮直跳,才挤出话来问谢危行:“这……这位公子,此术,能困多久?”
这话其实有点像没事找事的。
谢危行还从来没有被旁人质疑过玄门之术的水平,一时间大为新奇,多看了李师兄一眼。
这一眼是用天眼看的,李师兄也没有注意到谢危行右眼那一瞬间淡淡的金影。
然后谢危行乐了下,似笑非笑:“活人够躲开了。”
李师兄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这会儿,尉迟向明正和羊祁一起忙着清点人数。清点到最后,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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