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德庆陪笑道,“我表妹可不是对谁都有好脸色,就连对我,那也是眼珠长在头顶上,也不知谁有本事能让她俯首帖耳。”

说完他暗自窃喜,幸好自己机灵。

世子像狗,最喜难啃的骨头。

看来姓梁的有意献媚,居然学会了阿谀逢迎,倒给自己提供个好思路。

梁三公子佯装不解:“世子,您可知王妃为何不允啊?”

世子瞥了一眼前院房檐:“薛氏孝顺,母妃还念着她的好,这么快迎新妃进门有所不妥。听你们这么说,周氏当真是个妙人,若不成事,就先许个侧妃也不打紧。”

“侧妃?”

沈德庆大惊失色,本想辩驳一二却欲言又止,侧妃地位虽说不低,但毕竟不是正妻,倘若将来爬不上去,岂非白白浪费他与阿父多番盘算心力!

薛林见沈德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蔫脑,撇了撇嘴:“王爷挑选三名贵女之一为世子妃的消息,早已在京中传了个遍,倘若正妃变侧妃,恐怕会有失六王爷威望。”

“就是就是,六王爷是何身份,岂能被人非议出尔反尔!”沈德庆连忙帮腔。

梁三公子心里明白,薛林瞧不上自己,能添堵绝不会手软,他不急不缓勾唇笑道:“再过十日王妃做寿,世子大可相邀周家女眷前来赴宴,在王妃面前留个好印象。王妃之所以反对世子纳妃皆因旧情难舍,万一周氏女得了王妃青眼,想来也就不会揪着先世子妃的事儿不放了,还能顺了六王爷的意,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世子知晓六王与王妃近日连连产生龃龉之由,且大致猜测到六王选新儿媳的目的,他接过侍女递上的帕子随意擦了擦额头汗水:“母妃生辰将至,既如此就安排周氏去亲近,你……随之一道。”

后半句话是对沈德庆说的。

沈德庆自然喜不自胜,连忙拱手:“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梁三公子袖下拳头紧握,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跛六失手叛逃去向不明,授人以柄,岂能功成,这回定要彻底断了周氏入王府之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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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窗而入,被掀开蒙头黑布的胡茬男子呲牙咧嘴,偏头躲避着。

他的双手均绑在椅子上,身体动弹不得,左肩缠满白布,右小腿血渍凝结在裤脚,糊成一摊,整个人沧桑狼狈。

在男子面前站着三个人,揭开黑布者纤瘦清俊,吊眼薄唇,瞳仁颜色较浅。门边偏右有位与他五官相似,体型却整整壮硕出一圈的年轻男子,以及正中间那个……

比两边人高挑些的少年,长腿窄腰,轮廓立体,仅一瞬扫过,便感其丰神俊朗,皎如日星。但此刻其目光凌厉锋锐,让人不寒而栗,胡茬男子本能地低下头。

“公子,就是他。”

莫九扯下黑布仔细打量,他捉人可用了不少功夫。

“说说吧,别装自己是哑巴,方才若不是我聪明出手调虎离山,你这条小命就没了,还能平安无恙坐在这儿喘气吗?”莫九抱臂靠在桌角得意地炫耀着。

他按自家公子吩咐沿连坡下山,在附近村子找了位猎户,并给他不少好处,借那嗅觉最灵敏的犬一用。

以主子的箭法力度,歹人肩膀被射伤必然血流不止,不可能毫无腥气残存途中。

果然,在一处破落农家院寻到线索,莫九不动声色,爬上树守株待兔。

跛脚汉子脸色惨白走出院时,跟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欲持刀灭口,莫九一惊忙将手中把玩的石块掷向院内,跛脚汉子这才反应过来。

但他负伤虚弱,哪里是黑衣男子的对手,接连被砍了两刀,一刀划破右小腿,一刀割在受伤的左肩。

莫九吹了个口哨,引马嘶鸣向前奔去,黑衣男子察觉有意外到院门探查,莫九则趁机捞走跛脚汉子一道跳墙而出。

陆丰凛见其无所动,走到歹人面前,右手轻放在他的头顶处,随后……

“啊!”汉子猛地被迫仰面,头皮欲裂,大张着嘴不断地倒吸凉气,狰狞哀嚎。

“你应该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陆丰凛居高临下,声色清冷毫不留情。

若再重力一寸,恐怕汉子的发髻会直接脱离。

“可以告诉我么?”陆丰凛稍松了手。

少年一开口,汉子就已面露畏惧,他接受痛快了断,但扛不住细碎折磨,此刻他浑身冒汗,牙关险些咬断。

“公子,依我看还是把他交出去,想来周将军也不会轻易放过伤害他独女的恶贼,不说旁的,按照军法必会砍断头颅示众。”莫八皱眉提醒着。

莫九微微弯腰,在旁附和:“说不准,还要连累家人一道归西呢。”

听到「砍断头颅」四字,男子不过蹙眉半刻,然「拖累家人」一出,他唇角莫名地抖动,眼框似有泪在打转。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珍惜。”陆丰凛从容转身,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男子咬牙:“杀了我吧!”

“杀你?我费了好大劲救你,想痛快解脱怎么可能!”莫九叉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继续嫌弃着,“一大把年纪,想得倒美。”

莫八斜睨一眼弟弟,无奈摇头:“是个汉子就别吞吞吐吐,有那样好的箭法,不留着为国效力,居然去做些害人的勾当,究竟是得了多少好处才会肆意妄为伤及无辜,你父母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竟是个狼心狗肺之徒。”

“为国效力?”

跛脚汉子闻言呼吸加重,怒极反笑道:“我有今日都是周峰害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周峰?

陆丰凛不自觉移开视线,后背有些僵硬。

前世,自己就是亡在他手里的。

莫九有所怀疑,摸了摸下巴道:“周将军风评不错啊,那样响当当的人物,能加害你个打铁的?”

“若非他,我又岂会沦落至此!”男子扯着脖子喊叫,面胀通红。

“你是士兵。”陆丰凛并未有询问之意,而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男子哽咽,盯住自己的右腿磨牙道:“我曾为西营周峰麾下十夫长,百年来东南西北四营乃我朝边城设立的四道坚固防线,本以为靠着自己的才能可以光耀门楣,为此日夜苦练箭术,力求得到将军重用。可没想到,就在能被提拔为百夫长的前两日,周峰下令杖责,硬生生打断了我的右腿!”

提到此处他激动不已,若非被绑住身子且受伤严重恐会跳起来怒斥。

“腿废了,前途没了,活着与死又有何区别,为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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