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火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望舒在一阵呛人的焦糊味中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意识尚未回笼，却还是被眼前诡异的场景感到惊悸。

“天......亮了？”沈望舒撑起发软的身子，手掌按在泥泞的土地上，抬起头向上望去。

她看见林子的尽头，天际线在燃烧，夜色成了浑浊而滚烫的橙红。

那火光像是暴怒的猛兽，正啃食着地平线。浓烟扭曲着，盘旋上升，像是连接了天地。

那热浪像是穿越了数里之地，扑面而来，带着灰烬，焦木还有某种熟透的甜腥味。她的脸颊感到微微的灼痛，不知是真实的温度，还是那毁灭的景象烙在视网膜上的错觉。

沈望舒一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人间，还是真的被林氏拉进了地狱。

她浑身一颤，视线被迫从那片燃烧的天穹剥落下来，猝然下坠。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粗陋的布条胡乱缠绕在伤口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眼色。

痛感此刻才清晰传来，闷钝的胀痛，伴随着心跳一次次跳动。或许是刚才迷药的原因，沈望舒此时才是彻底清醒过来。

沈望舒再次抬眸确认，那火光的方向不就是在村子那里。

看来就如计划，姜昭愿没有等到自己，见时辰已到，醉仙藤药效将过，怕耽误时机，便提前行动了。

但看着这漫天火光，沈望舒不禁心头一紧，他们的计划只是要烧掉药田，这火势倒看着......

像是烧了整个村庄。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顾不上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虚脱感。循着那冲天的火光与浓烟，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村庄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不知是如何跌跌撞撞穿过那片林子的。当她踉跄地抵达目的地。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被抽干。

哪里还有村庄，只剩下被烈火吞噬，坍塌，最终归于死寂的断壁残骸。

几根尚未完全倾倒的焦黑梁木，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刺向猩红的天幕。火焰已从最盛处褪去，但余烬仍然在无数个角落顽固的阴燃着，舔舐着一切残留的形状。

热浪扑面而来，不再是废观中感受到的微热，而是具有实质般的力量，扭曲了空气，让那些断壁残垣，都像隔着晃动的、滚烫的水纹在看，一切都失真而变形、飘忽不定。

她呆呆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视线茫然的移动。

她看见了“他们”，具体而言，应该是“他们”遗存。

这不光有男村民的尸首，让沈望舒诧异的是，居然还有妇孺的残留的尸首。

热浪一阵阵涌来，不仅扭曲视野，也炙烤着她的皮肤，可她的指尖，却一寸寸冰凉下去，冷得发颤。

沈望舒意识到，这次计划一定是出了纰漏。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自责、愤怒与悲恸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神智。

沈望舒后悔了，她后悔那么掉以轻心，造成如今这般的惨烈的结果。

心理防线就此崩塌，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试图阻挡眼前的一切，阻挡那烙在视网膜上的、挥之不去的恐怖景象。

可她浑然不知......

在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之外，异象悄然出现。

那早已被血浸透的绷带边缘，一丝微弱的血红光渗透了出来。那光极淡，如同凝结的血滴里藏进了破碎的星辰，在未干涸的湿润处微微流转。

更远处，在火场边缘，一株侥幸未被完全焚毁的醉仙藤，不断发出微弱的紫光，那紫光并不强烈，却十分执着，穿透稀薄了些的烟尘，明明灭灭，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宋霖......”她哭得撕心裂肺之际，忽然想到若是计划出了差错，岂不是宋霖也有危险。

她还怀着孩子，一股不安感顿时涌上心头。如若是这次计划害了宋霖，沈望舒更是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

沈望舒忽略了手臂上微弱的红光，带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往宋霖的住处奔去。

可沈望舒刚迈出一步，一股截然不同的、无法形容的“感觉”，猝然攫住了她。

不是视觉，不是声音，甚至不是气味。那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如此强烈，如此具有穿透力，牢牢钉在了她的背上。

她迈出的脚步，僵在了半空。

背脊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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