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勒绳,一个姑娘撑着把油纸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时雪有些惊讶:“肖二姑娘?”

当时她生辰宴,肖二姑娘输了姜时雪一个香囊。

也正是因为这个香囊,姜时雪才会和薛尽犯下那些糊涂事。

刚开始姜时雪还疑心是不是肖二姑娘有害她的意思,找人确认过此事乃是巧合之后,姜时雪便也没想着计较。

雨下得更大,肖二姑娘裙摆都湿了。

姜时雪忙将人接上马车,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帕子:“肖二姑娘,先擦一擦。”

肖二姑娘一边擦,一边快言快语说:“我是偷跑出来的,只能长话短说。”

“前几日我娘去给我爹送参汤,刚好听到他在与幕僚说事情。”

“他们提到一个什么秦家,言语之间十分畏惧,那幕僚说到什么一丘之貉,劝爹爹明哲保身,万万不能蜉蝣撼树。”

“姜姑娘,我就知道这么多。”

“方才我听人说你要求见长姐,但长姐没空,便自作主张跑出来将这些告诉你,希望能帮到你。”

她头发还湿着,却将帕子往她手里一塞:“姜姑娘,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姜时雪尚来不及挽留,肖二姑娘已经跳出马车,她撑开伞,回头冲姜时雪一笑:“姜姑娘,那一日谢谢你为我解围!”

姜时雪只能说:“谢谢,你快回去吧!”

肖二姑娘朝她招招手,一路小跑,很快便消失在门后。

人已经离开,姜时雪却依然打着车帘,怔怔发着呆。

雨水嘲哳,湿透姜时雪半个肩膀,青丝黏在她瓷白的脸颊上,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姑娘,姑娘?”

姜时雪转过身来,眼神空得吓了银烛一跳。

“姑娘,你怎么了?”

姜时雪忽地笑了下,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她语气冷得出奇:“银烛,我们回府。”

姜时雪一路沉默不语,但越是这样,银烛反而越揪心。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像是寒冬里结了冰的湖,眼里全无笑意,眼神都是浸骨的冷。

姜时雪回到府中时,姜夫人正惴惴不安等候着。

见她回来,忙问:“雪儿!你爹爹方才急匆匆出去了,也不晓得是什么事。”

娘身体不好,爹爹定然交代过下人务必要瞒住娘将家出事的消息。

姜时雪面上并未露出任何端倪,甚至还带着笑安抚她:“没事的娘,就是庄子上有人打起来了,管事的沉不住气,便来把爹爹叫过去做主。”

姜夫人心中稍微安定些:“那便好,也不知这么回事,我这眼皮子跳个不停,心里也一阵阵的发慌。”

“加上季家最近出了事,娘总觉得不安……”

姜时雪拉着姜夫人的手:“娘放心,爹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定然很快就能处理好。”

“至于季伯伯,您也知道他一贯清廉,此事必然是有误会,朝廷的人不是正在查探吗,肯定会还季伯伯一个清白的。”

她动了动鼻子,道:“好香呐,娘吩咐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

见女儿还有心思惦记着吃的,姜夫人心下稍松,笑道:“是清炖雪鸽,初春天气尚寒,喝些滋补温热的最好不过。”

姜时雪起身:“那我得去厨房看看火候,炖老了可就不好吃了。”

姜夫人还未来得及出声,已经见她一溜烟地跑了。

姜夫人无奈笑道:“还是个孩子脾性呢。”

姜时雪进厨房之后,吩咐人将夏荷叫过来,说是要再做两道药膳。

片刻后,夏荷进了厨房:“姑娘,奴婢听人说您想为夫人做药膳?”

姜时雪站在灶边,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火光将她的裙摆映得通红一片。

她忽然转身,问夏荷:“夏荷,我要你配一味药。”

夏荷见她神情不一般,心头一跳,问:“姑娘……要什么药?”

姜时雪走过来,低头耳语:“能叫人昏睡一日,但不能伤身。”

夏荷一惊,下意识看向姜时雪。

姜时雪的神情乃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要你将药下在我娘的膳食中,随后我会命人带她赶回我外祖家,你一并前去,夏荷,我娘的身子……就要劳烦你多多照拂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却未歇,风一刮,倒又有了冬日的料峭之意。

街上行人脚步匆匆,车马也疾驰而过。

季琅身边的小厮衣裳都已经被雨水湿透,他将伞往季琅那边偏了偏,劝道:“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小心着凉。”

季琅身上亦沾了不少雨水,垂在眉眼前的发湿成一绺一绺,显得他的眉眼黑而冷峻。

严府大门之后,下人的闲言碎语不断漏过门缝,传到他耳中。

“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刺史之子啊,他爹犯了这般滔天大罪,季家算是垮了!谁敢这个时候出手相助,不是找死吗……”

“对啊,也不想想为什么季家一倒,姜家马上就出事,明摆着是这两家平日里狼狈为奸,季家也不知道收了姜家多少好处。”

“好处?好处多着呢!说他是姜府义子,但我看他与那姜府独女也不见得清白……说不定有人明里是兄妹,背地是情哥哥情妹妹哈哈哈……”

小厮吓得直道:“公子,您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公子还像往常一样,受不了这个气闹开来,恐怕还真要吃亏。

季琅垂在袖中的手握得噼啪作响,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大门紧闭的严府,调头上马:“去项家。”

半个时辰之后,项家门房一脸为难出了门:“季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们家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又身子不适,您还是先回去吧。”

季琅忽地笑了一声:“类似的理由,前面已经有五家人说过了。”

门房表情尴尬,只能装作没听见。

季琅耐着性子说:“这位伯伯,能劳烦您在通传一次吗,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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