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一家的境况也把林氏惊呆了,上回不是还说他在外头得了东家的青睐。

不但赚了大钱,买了宅院,东家还派人过来给他家收稻子,可见往后要发达了。

传言说得真真的,她在镇上都听到了只言片语,要不然也不会跟大姑姐跑回来打探消息。可惜公爹矢口否认,说那些都是谣言,完全没这回事。

她当时还不信,想着过年等小叔子回来自见分晓,从来只有没钱才要瞒着人,有钱哪里能瞒得了人。

现下看来却不得不信,她小叔子果真还是个穷光蛋,说不定比之前更穷了。

看着碗里的红薯饭,林氏很不想伸筷子,她也没抢到菜叶子。

可一想到不吃的话,回去还得黑灯瞎火地做饭……这大冷天的,还是吃吧,左右就这一顿,明天她家就开火,她可吃不来顿顿红薯的饭菜。

看媳妇也开吃了,丛信挣扎半晌,仍旧坐在凳子上不动。他何曾吃过这般粗糙的饭食,之前不用说,有他弟的补贴,弟媳也舍得花钱,家里的饭菜比镇上人家还好。

分家后他在镇里谋了差事,得了爹娘的田亩不说还不用养着二老,银钱上更是宽裕。一家三口都是骨肉至亲,林氏当然舍得花钱,左右又不会便宜了外人。

如此这般,丛信活到这样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头,都是别人好吃好穿地供着他。

这猛不丁要他吃猪食般的饭菜,他怎么下得了口?

下不去口也得下,如今的杏娘可不是之前的那个傻白甜,惯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眼看着桌上其他人都已经吃得半饱,连自家婆娘也拿起筷子吃苕,显见晚上是不打算回家做饭了,丛信也痛苦地举起筷子。

旁人多吃一顿少吃一顿的问题不大,他不行,他这么个有福气的身子饿一顿就饿坏了。睡到半夜饿急眼了,恨不得把床头啃了,早知道带回来的那包点心就不送给爹娘,留着自个晚上垫肚子多好。

可惜婆娘抠搜小气只买了一包,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无奈,丛信只得含泪吞下难吃的苕,因着心绪激愤难平,一口下去险些噎到喉咙。

丛三老爷忙不迭又把茶碗推到他面前,“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当心,吃个苕而已,还接二连三的噎着,又不是多好吃的东西,要是没吃够锅里多的是。隔壁……”

本想说隔壁杂物间堆成了山,想了想一说出来保管又捅了老婆子和儿媳的肺管子,还是不说了罢。家里的女人都是母老虎,他老人家一个都惹不起。

跟他爹娘不同,丛文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大人的事牵连不到孩子身上,杏娘向来行得正,打了四个鸡蛋给四个孩子均分。

何况他打小吃苕的日子不多,去了镇上更是没吃过,一时还有些想念,吃起来香甜可口,倒不像他爹娘那般排斥。

整个桌上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女娃青叶,要她说吃苕怎么了,天天吃才好呢,左右她是吃不腻的。非但吃不腻,还越吃越爱,多软糯甘甜,怎么会有人讨厌吃这个东西呢?

想不明白。

只可惜她娘不叫多吃,每顿饭就给她夹两个小块,吃完就没有了。哎!要是把她跟爷爷换过来就好了,看爷爷皱着眉头艰难往下咽的样子,她见了都觉得难受。

她娘真是个怪人,她喜欢吃偏不给她吃,爷爷他们不爱吃吧,她还非得逼着他们吃。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黑,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跟以往丛信回家时的待遇截然不同。那些过往的欢声笑语好像是假的一样,如今的寂静无声才是真实的存在。

先前每次回老家有菜有肉不说,还买了酒,弟媳的手艺又格外的好,吃起来比酒楼丝毫不差什么。现下别说酒菜肉了,连米饭都没得吃……

他们这种水乡人家,一年两季稻谷,气温适宜,瓜果不断,连最穷的人家都不会缺米吃,可他现在就吃不到米饭。

丛信越吃越难受,喉咙里堵塞的程度跟他爹不相上下,因着养尊处优,说不定比他爹更不好受。

他弟究竟过得什么日子哟,怎么就过成了这样,他爹娘可怎么办哟!

即便如此,丛信也没有开口要爹娘去他家过活的打算。既是已分了家,爹娘又愿意跟着老二,他何必拂了两个老人的心愿。

……

一盏昏暗的油灯幽暗闪烁,屋子久不住人,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沉闷瘀滞的霉味。桌椅板凳上罩了一层灰粉,眼下是顾不上了,只把床架子擦洗干净,铺上被褥枕套。

林氏正一边把包裹里的衣裳拿出去放进柜子,一边得意洋洋跟当家的显摆。

“今天晚上的事你可看明白了?我说什么来着,老二一家成不了气候,只有念书科举才是正道,其他的路子都是下九流的勾当。

学了一点微末技艺就当自个了不起了,我告诉你,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日后有他好受的。”

今日的一番遭遇着实出乎丛信的意料,想他二弟一身手艺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明里暗里来家里打听的人不知凡几,更有那脸皮奇厚的外门子亲戚求上门想跟着学两手,都被丛三老爷给一一打发了。

好容易学了一身的本事,肯定是要传给自家儿孙的,哪有教外人的道理?

若不然那些给人当学徒的,一做就是十年、八年的死熬。年轻小媳妇都要熬成婆了,学徒尚且还是个青瓜蛋子,师傅只当他是个免费的长工,生生世世给自家当牛做马。

那时节他弟多风光啊,人人都巴结他想沾点光,再不济能得他指点两句也是好的。他弟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大姑娘小伙子都喜欢跟在他后头,叫人羡慕得紧。

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形单影只,他天生体型肥胖,因着酷爱念书却又时运不济,久久没捞个功名,农活又不利索。

为此没少受人鄙薄、排挤,乡里人只当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不成想他才是那个有后福的,先是成了童生不说,还当上了镇上私塾的先生,进而得以脱离农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

这是多少农家子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他做到了,他才是丛家三房这一门子的顶梁柱,光耀三房的门楣。

丛信不胜唏嘘:“你说的没错,二弟当初何等威风,结果反倒是我这个后来者居上。之前你还说老二家要出头了,急急忙忙赶回来打探消息,这就是你说的赚大钱,置豪宅的势头?”

“是我想差了。”林氏毫不犹豫承认错误。

“本想着若是二弟发达了,能在举业上帮咱们一把。毕竟科举是整个丛家三房的大事,夫君要是考中了那就是光宗耀祖,不能只咱们自个扛。二弟出不了力总要出一些银钱才好,不成想他是如此的不中用。”

折叠衣裳的手一顿,林氏侧身嗔道:“去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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