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买现成的年货,如林氏,一来简便,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她家搬去了镇上,乡下的老宅就闲置下来,老话说人要饭撑,屋要人撑。久不住人的屋子没两年就衰败得厉害,桌椅家具腐烂倒是小事,就怕屋瓦砖墙损毁破败。

晴天时还好,一碰上下雨天,岂不是屋里水流成河,宅子荒凉得更厉害?

这事放在旁人家里根本不算什么,儿子一家去镇上讨生活,当娘的隔三差五过来开门打扫、收拾一番也就是了。至少多了那么一丝人气,让宅子不至于倒塌得那么快。

可在陈氏看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她连自个房间都懒得收拾,哪有闲暇搭理旁的事务。

儿媳在镇上吃好的喝好的,反倒使唤她这个老婆子打理老宅,做她的春秋美梦。

屋子坏了干她何事,左右又不是她住,陈氏向来是个很分得清里外的人,这一点跟她大儿媳不谋而合。两个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宁愿自个吃不到,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所以两人也过不到一起。

说起来丛信的这栋宅子比丛孝的还要老旧,还是当初丛三老爷搬来这条垄上时建的。彼时丛信也大了,正好当了他的婚房,两个老人和小儿子都住在这里。

后面丛孝要成婚了,老宅自然住不下,索性他手头有钱,就在旁边起了一栋新屋作婚房。

当初还惹得林氏一阵眼红,羡慕杏娘的宅子比自家新,窗明几净,比陈年的老宅不知道亮堂了多少倍。

要是两家调换一下多好,都怪家里的两个老的不中用,谁家不是长子拿好的,有剩了才轮到次子。这种事情他们当哥嫂的不好开口,做爹娘的怕什么,合该拿出来说说才是。

若是事成了,日后分家他们也能跟着老大一起住新宅,多好的事。便是不成也不要紧,当儿子的还能拿爹娘的偏心出去说嘴,少不得帮着瞒住。

一举两得的事情,偏公婆蠢得跟头猪似的,这一茬都想不到。她又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口就落了下乘。

心里着急痴想了一回,也只得眼睁睁看杏娘住新屋,睡新床,叫人好不憋闷。

回到乡下的林氏只觉得诸事不顺,霉运缠身,房间里阴凉潮湿,充斥着一股不知名的腐朽气味。

不论怎么开窗散气都吹不掉犄角旮旯隐藏的污秽,睡在房里仿佛被浊气腐蚀。

小叔家也真是的,他们刚回来就招待吃红薯饭,等他们自家开火了,小叔家才吃了两天的红薯,接着一直是正常的饭食。这还没到大年初一呢,见天的鱼啊、肉的往嘴里炫,搁这寒碜谁呢?

莫不是一开始故意做出一副穷酸样给他们看,好叫他们知难而退……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这还是亲爹娘、亲兄弟呢,比不相干的外人还不如。

家门口路过的要饭花子尚且舍得给一碗剩饭,亲兄弟就只配吃红薯,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林氏在家里嘀咕、抱怨个没完,只觉得自家吃亏上当叫老家的几口人给算计了,一时间很是意难平。恨不得一家三口重新冲到小叔家吃回本才好,到底叫童生娘子的体面给镇住了,尚存了那么三分理智。

杏娘才没空搭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嫂子,这就是个搅屎棍,在她看来,自家若是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尤其是小叔家的便宜。

毕竟十几年供养就这么悄无声息停了,夜里做梦想起来都甚是扼腕叹息,好好的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被人抱走了……心里难受得紧,难受得就是死了眼睛也不能闭上。

林氏越难受,杏娘越高兴,她如今长了点本事,各人心事也能猜出个三、四分。

她现在的行事准则就是:你越难受什么,我就越是往死里做,就是要你吃不下睡不着,见了我最好绕道走,谁怕谁啊,不服就干!

今天丛孝家里热闹得很,大人进进出出的忙活,孩子们也跟着凑热闹,跑前跑后的不亦乐乎。

家里要打糍粑了,这可是大事,糍粑打得好,来年更兴旺!

浸泡好的糯米放到木桶中蒸熟,再趁热倒入石槽中,本地人称作“对窝子”。

丛孝请了丛康和朱青水来帮忙,三个男人拿了半人高的杵棍对着石窝子里使劲杵,热气腾腾的水汽冉冉升起,四处飘散。

青叶站在一旁馋得咽口水,糯米甜丝丝的香味另人垂涎欲滴,这孩子打小就爱吃这些个有嚼劲但不好消化的东西。不过她肠胃好,吃什么都香,也没有积食的烦恼。

丛孝见状在石窝子边上揪了一团糯米递给女儿,刚出锅的糯米饭粒粒分明,长长的颗粒紧紧粘在一起。吃起来口感偏硬有弹性,咽进肚子里热乎乎的。

拳头大小的一团没几下就吃光了,青叶意犹未尽:“爹,没吃饱,我还要?”

丛孝用力杵木棍,“没有了,你看,糯米杵烂了,抓不起来。”

可不是,石窝子里的糯米已经看不清原样,糊成了一团。糯米饭团就是吃个新鲜,大人都不敢多吃,丛孝怕孩子不知轻重,碰到好吃的东西一气吃个够。

等停下来才发现肚子撑得难受,大过年的白白添了晦气。

杵糍粑是个力气活,三个男人双脚岔开一下下往石窝子里捣,“你家今年的糯米长得好啊,米粒大、饱满,还长条条的。”

丛孝停下来喘口气,这大冷天的干力气活,额头上都冒汗了。索性脱了最外面的厚棉袄,手臂舒张两下,这样干活才得劲。

“每年种的一点糯米就过年打糍粑用,要我说明年干脆不种了,省得繁琐。”

朱青水也站住了喘气:“你家田少,种不种的差不了多少,这个法子确实可行。我说……是不是可以翻面了?”

他把杵棍抽出来,另两人把棍子插到糯米团深处,喊一声号子:“一、二、三,起!”

糯米饭被举起来翻个身,重新落回石槽子,这一面还是颗粒分明。三个人又开始拿着木棍杵糯米,间或闲聊两句家常。

等糯米两面都被杵的稀烂,成了黏糊糊的一个白团。杏娘端来一个铺了蒸笼布的木盆,把石槽子里的糯米团倒进木盆,盖上笼布抹平整。

丛孝沉住气咬紧牙关端起木盆,快步走到堂屋走道上事先铺好的门板边,揭了笼布把糯米团倒扣在门板的白布上。

一个圆团团、木盆大小的糯米团就摊在了门板上,吹一个晚上的凉风,隔天就定形成了糍粑。用刀把圆团一分为二,再沿着边削成指甲盖厚的薄片,放入凉水浸泡,糍粑能存放很久,吃到来年夏天都不会坏。

杏娘则招呼其余二人喝茶吃麻叶子:“先吃点零嘴垫肚子,还有一桶糯米在蒸,今天麻烦你们了。”

二人直说不用客气,邻居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丛康更是直接得多:“七婶要是真想谢我俩,晌午煮两个好菜,不用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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