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中京大定府的城垣在冬日的余晖下泛着死寂的灰白。城头那面曾经象征契丹无上荣光的青牛白马旗,如今被一面玄底金纹、狰狞咆哮的狻猊战旗粗暴地取代。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狂舞,如同巨兽在宣告对这片土地的绝对占有。城门洞开,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荡然无存,只有一队队身着玄甲、眼神冰冷的宋军士兵沉默地巡逻,沉重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敲打着每一个幸存辽人的心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焦糊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便寒风也吹不散。偶尔有面黄肌瘦的辽民缩着脖子匆匆走过,目光躲闪,不敢与那些征服者的视线有丝毫接触。

城内原属辽国中京留守的府邸,如今成了凌泉的临时行辕。厚重的门帘隔绝了外界的严寒,厅堂内炭火熊熊,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肃杀。巨大的辽国疆域舆图铺展在中央,凌泉一身玄色常服,背手而立。他的指尖沾着朱砂,正沿着一条蜿蜒的曲线缓缓移动——从刚刚被鲜血浸透的中京大定府,一路向东,划过医巫闾山,直抵鸭绿江畔的辽国东京辽阳府!朱砂的痕迹鲜红刺目,如同一条刚刚被利刃划开的、仍在汩汩流血的新伤疤。

“大帅!”陆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快步走入,呈上一封粘着鹰羽的密信,“上京密报!耶律南仙得手!上京道室韦、奚族各部,闻听耶律休哥兵败身死,群情激愤!加上南仙暗中煽动,各部首领歃血为盟,已聚兵五万,攻破庆州!前锋直逼上京城外五十里!辽主耶律延禧惊怒交加,旧疾复发,如今卧床不起!上京城内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

凌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那片被朱砂圈定的广阔区域——中京道与东京道。他并未回头,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冰冷而满意的弧度。“乱得好。”他声音低沉,如同冰层下暗涌的激流,“告诉南仙,火……可以再烧旺些。但别真把上京城烧塌了。留着他耶律延禧……还有用。”

“是!”陆寒领命,随即又道,“还有……童贯那阉货的‘河北宣抚使’大军,磨磨蹭蹭走了半个月,刚过黄河,离咱们南京府还有三百里呢!一接到咱们全歼耶律休哥、兵临中京的消息……嘿!”陆寒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立马就缩了!掉头就跑!比兔子还快!现在估计已经缩回真定府大营,抱着他那杆‘监军’大旗瑟瑟发抖去了!”

“跳梁小丑。”凌泉轻嗤一声,指尖的朱砂重重点在辽阳府的位置,“不必理会。传令张彪、陈横,南京府防务不得松懈。童贯虽不足虑,但汴梁城里的那位……心思可深着呢。”

话音刚落,门外亲兵高声禀报:“大帅!辽国使臣求见!自称奉辽主之命,前来……议和!”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炭火“噼啪”爆开一个火星。

凌泉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带进来。”

厚重的门帘掀起,一股寒气涌入。三名辽国使者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年约五旬,穿着洗得发白的契丹贵族锦袍,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正是辽国北院枢密副使萧奉先。他身后两人亦是辽国高官,此刻却都面如土色,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厅中那道如山岳般的身影。

萧奉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与恐惧,上前一步,对着凌泉深深一揖,声音干涩沙哑:“大……大宋卫国公在上……外臣……奉我大辽皇帝陛下之命……前来……议……议和停战……”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凌泉并未让他起身,甚至没有赐座。他走到主位那张铺着斑斓虎皮的太师椅前,随意坐下,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萧奉先等人身上缓缓扫过。那无形的压力让萧奉先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议和?”凌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耶律延禧……还有资格跟本帅谈‘和’字?”

萧奉先身体一僵,脸色更加惨白:“国公……息怒……我主……我主深知前番……冒犯天威……铸成大错……愿……愿倾国之力……弥补……”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高举过头顶,“此乃……我主亲笔……求和国书……及……及赔款……清单……请……请国公过目……”

一名亲兵上前接过国书,呈给凌泉。

凌泉展开绢帛,目光快速扫过。上面无非是些“悔不当初”、“愿永结盟好”的套话,赔款数额倒是惊人——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绢帛五百万匹,战马十万匹……几乎掏空了辽国国库。

凌泉看完,随手将国书丢在身旁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却让萧奉先等人心头猛地一跳。

“这点东西……”凌泉端起手边的白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就想买耶律休哥的五万条命?买我阵亡将士的血?买你们辽国……苟延残喘的机会?”

萧奉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身后的两名使臣也慌忙跟着跪下,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国公!国公开恩啊!”萧奉先的声音带着哭腔,“此……此已是我大辽倾国之力……实在……实在拿不出更多了……求国公……念在……念在两国黎民苍生……免遭涂炭……”

“苍生?”凌泉放下茶盏,瓷杯底座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拿起一支饱蘸朱砂的狼毫笔。笔尖悬停在中京道与东京道那片广袤的土地上空。

“本帅的将士,也是苍生。”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气,“他们的血,不能白流!”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朱笔猛地落下!如同蘸血的利刃,狠狠划向舆图!

笔走龙蛇!鲜红的朱砂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舆图上肆意流淌!从中京大定府开始,向东!囊括了整个医巫闾山!向南!覆盖了辽西走廊!向北!直抵混同江(松花江)!向西!将整个辽东半岛和辽阳府死死圈入其中!一片极其广袤、囊括了辽国最富庶农耕区、最大森林资源、以及通往高丽、女真各部咽喉要道的土地,被那刺目的朱砂圈成了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红圈!

“啪!”凌泉将朱笔重重拍在舆图边缘!溅起的朱砂如同血滴!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的萧奉先:“回去告诉耶律延禧!这片地!从今日起!姓凌了!让他的人,一个月内,全部滚出去!少一寸土地……少一个时辰……”他顿了顿,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本帅的铁骑,就再往上京城……挪一寸!挪一时辰!”

“这……这……”萧奉先如遭雷击,浑身剧颤,看着舆图上那片巨大的、如同剜心割肉般的红圈,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哪里是议和?这是**之约啊!他嘴唇哆嗦着,想要争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彻底攫住了他的心神!

“至于赔款……”凌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萧奉先的绝望,“按你们国书上写的,再加三成!黄金、白银、绢帛、战马……一样不能少!分三年付清!少一两……迟一天……”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本帅就派人去上京城外……帮耶律南仙……添一把火!”

萧奉先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身后的使臣更是瘫软在地,如同烂泥。

“滚吧。”凌泉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本帅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萧奉先如同行尸走肉般被亲兵“搀扶”了出去,厅内再次恢复死寂。

凌泉的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那片朱红的土地。他沉声道:“陆寒!”

“末将在!”

“持我令牌,即刻启程,秘密前往混同江(松花江)畔,完颜部驻地。”凌泉取出一枚雕刻着狻猊头像的玄铁令牌,“找到他们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告诉他,他想要的山林、猎场、盐铁……本帅给他!他想要的女真各部共主之位……本帅扶他上去!”他眼中寒光闪烁,“条件只有一个!这片朱砂圈定的土地!由他完颜部牵头,联合渤海、室韦、奚族各部,组成‘辽东都护府’!名义上,奉我为主!替我……镇守、经营!所得赋税、木材、粮秣、皮货……七成上缴南京府!三成……归他们各部自用!”

“辽东都护府?”陆寒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明白了凌泉的深意——以夷制夷!用女**的悍勇和室韦、奚族对契丹的仇恨,来统治这片新得的、充满敌意的土地!既能牢牢掌控资源命脉,又能避免宋军直接统治带来的巨大消耗和反抗!

“末将明白!定不负大帅所托!”陆寒接过令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凌泉微微颔首。有了辽东的粮仓和林海,南京府的根基将更加稳固!那条贯穿南北的铁路,将源源不断地将财富和力量输送到他的掌心!

十日后。西夏,兴庆府。

皇宫的气氛比中京大定府更加诡异。没有胜利的喧嚣,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谄媚的压抑。宫门大开,禁卫军垂首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通往正殿“崇元殿”的漫长御道上,铺着崭新的猩红地毯,一直延伸到高高的丹陛之下。

丹陛之上,那张象征着西夏最高权力的鎏金龙椅空空如也。年仅六岁的西夏国主李乾顺,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龙袍,小脸煞白,被两名内侍战战兢兢地搀扶着,站在龙椅旁,身体微微发抖。而真正掌控一切的梁太后,此刻却并未坐在象征垂帘听政的凤椅上。

她一身素白孝服(为战死的西夏士兵?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命运?),未施粉黛,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住。那张曾经艳冠西夏、充满野心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灰败。她牵着幼主的手,母子二人,如同待宰的羔羊,静静地立在丹陛之下,御道尽头。身后,是西夏文武百官,人人屏息凝神,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等待。

他们在等一个人。一个刚刚踏破辽国中京、携大胜之威、如同魔神般降临的男人。

“呜——呜——呜——!”

沉闷而威严的号角声从宫门外远远传来!紧接着,是整齐划一、沉重如同踏在每个人心坎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催命的战鼓!

宫门处,守卫的禁军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匍匐跪倒!

一队玄甲骑士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轰然涌入宫门!为首一人,正是凌泉!他依旧一身玄色常服,未披甲胄,但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杀伐之气,却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压迫感!他胯下的踏雪乌骓神骏非凡,四蹄踏在猩红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如同敲打着每一个西夏人的神经!

凌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丹陛之下那对母子,扫过两旁噤若寒蝉的西夏群臣。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令人心寒。

梁太后牵着儿子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李乾顺吃痛,却不敢哭出声,小脸憋得通红,眼中充满了孩童最本能的恐惧。梁太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和恐惧,拉着儿子,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迎去。在距离凌泉马前十步远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

然后,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这位曾经执掌西夏生杀大权、心狠手辣的梁太后,拉着年幼的西夏国主,对着高踞马上的凌泉,缓缓地、深深地……跪了下去!

膝盖触碰冰冷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宫殿中清晰可闻!

“罪妇梁氏……携幼主乾顺……恭迎……凌国公……凯旋……”她的声音沙哑而艰涩,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深入骨髓的卑微与绝望。

整个崇元殿,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梁太后那卑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所有西夏臣子都低下了头,不敢看这**的一幕,更不敢看马背上那个如同神魔般的男人!

凌泉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尘埃中的西夏太后和国主。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既无得意,也无怜悯,只有一片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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