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四起。
地面霍然荡开涟漪般的光圈。
图案繁复,线条流畅,光芒闪烁,不过呼吸的一瞬,骤然将乔鹤困在大阵之中。
乔鹤心下一凛,运转灵力,正要飞出这道传送大阵,突然,腰间的灵犀珏重若千斤,令他身子一歪,单膝几乎触地。
是抚延仙尊!
“仙尊!”乔鹤白皙脖颈,青筋暴起,撑着一口气,膝盖不曾落地,喘息艰难,“为何不明缘由,就召我回仙门?”
抚延仙尊身在万里之外的岐山仙门,借着灵犀珏隔空画阵,不做回答,再次施加威压。乔鹤扑通一下,双膝终是杵进脏污地面。
褚云袖中双拳握紧,眼底怨恨至极,漫上深深红痕。身形微动,又极快按捺下去,偏过脸,竟不再看他。
乔鹤用尽全力抬起左手,顺着他玄黑长袍,缓缓往上,抓住他宽大衣袂,接着,浑身爆出一股强力,硬生生挣脱身上的威压,碾碎骨头的疼痛顿时袭来,他大吸一口气,一点一点站起身,手伸至褚云的衣襟,手背青筋交错,骨节凸出,用力一拽,强迫他看向自己。
“我知道你想什么。”乔鹤一张脸,苍白如纸,却蕴含绵长坚韧的神采,憋了一晚的火气,发泄出来,冷声道:“褚云,今晚,我会走,你不必如此。”
褚云转过脸,瞳孔乌黑,眸底殷红,脸颊微微抽搐,似是恨得咬牙切齿,怨得磅礴汹涌。
险些连泪珠一块掉了下来。
乔鹤肠子猛然打结,痛得直不起身,心道:“真没用。”
也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褚云。
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褚云的衣襟,强迫他低下头,把急躁了一晚,发干发白的双唇,递了上去,狠狠一吻。褚云佯装的冷漠阴沉,顿时支离消散,垂下眼眸,浮出一场地震过后的茫然。
乔鹤凝视他圆润的瞳孔,轻声道:“别害怕,都会好起来的。”
褚云抓住他的手腕,力气野蛮,又怕伤了他,竭力克制住,嗓音发颤,“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乔鹤心道,我知道啊,我太知道了,所以不让你看井。看着褚云,笑了笑,“不知道,但让你赶我走,一定是天大的坏事了,你会死吗?”
玄色长袍的衣角,随风飘动,褚云声音极低,竟有几分无助,淡笑道:“不如死了。”
阵法仍在运行,乔鹤支撑不了太久,抚延仙尊也是手下留情,才让他多说几句话。
乔鹤攥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松力,看来他已经知晓自己这个帝君,最后的结局。
“褚云,月老庙中,拜过的三个祈愿,不作数了吗?”
“……”
乔鹤又道:“你想作数吗?”
沉默许久,红月偏西,空旷沼泽地,铺上一层朦胧红纱。褚云注视他温和双眸,缓缓点了点头。
乔鹤笑道:“好,只要你活着,就一直作数,我也一直在你身边。”
褚云摇头,仍是孤绝道:“你必须走。”
乔鹤瞪眼,“你当真想我走?”
褚云闭上眼,睫毛颤了颤,低声道:“我怕你走,”顿了顿,“又怕你不走。”
闻言,乔鹤抓着他衣襟的手,倏然垂落。心中恼怒,这个死鬼啊,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好,”乔鹤道:“正好我的破境期也快到了,等我闭关结束,就来找你。”他语气轻松,笑看褚云,“你那时估计也不是什么帝君,咱俩干脆做对闲云野鹤,游山玩水去,你看,这样好不好?”
褚云双眼,还是红着,眼角泛起细微的笑意。有些许抛开尘世的清冷,又带着贪恋红尘的艳俗。
“好。”
乔鹤松下一口气,抬起胳膊抱住他。不死心,又问,“我真走了,你还有要说的吗?”
褚云将他拥得更紧,二人沉默感受彼此气息,阵法光芒更甚,照得夜空发亮,犹如晨曦。乔鹤腰间的灵犀珏,同样发出刺眼红光,抚延仙尊耐心耗尽。
乔鹤身形晃动,后退几步,“真没有要说的了?”
褚云眼底猩红,喃喃道:“我怕你回来,也怕你不回来。”
乔鹤勉力一笑,“好,我知道了。”直视他面容,又正色道:“前日因,今日果,我走后,别再随意杀人,恩恩怨怨无穷尽,给自己一条光明的后路。”
转头看向目瞪口呆,身心受到极大冲击的小钱,道:“你先走,回万法宗。”
剑气之事,暂且按下。
小钱怔愣应了一声,步伐略显踉跄地跳上长剑。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乔鹤一眼:“我不知抚延仙尊会插手。”
乔鹤微微点头,没表示相信与否。
小钱欲言又止,掉头离开,化作长夜的一点星芒。
夜空之下,阵法灵光流转,乔鹤走到中央,对六七步外的褚云,招了招手。褚云眼睛一眨不眨,同样深深凝视他,一片落叶飘离枝叶,阵法中央的人,化成耀目的光团,待叶子落地,阵法不见,人亦不见。
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站在沼泽中,仰看半夜的红月。
*
玄机阁。
从迷障林传回来,乔鹤刚一站定,见画案之后,抚延仙尊金光笼罩,肃穆庄严的气场,顿时齐齐扑来。
乔鹤躬身长拜,收拾好散乱一通的情绪,温良谦恭,一丝不苟道:“弟子乔鹤,拜见仙尊。”
阁顶星宫颤动,明明暗暗,风雨欲来。
乔鹤心中一紧,以为自己违背传召,令仙尊不悦,连忙低声认错。
仙尊以手托额,倚在案前,似乎气得不轻。
乔鹤不敢多言,屏声等待处置。
“一入岐山仙门,七情断绝,尘缘不问。”抚延仙尊威严语声,沉缓入耳,“乔鹤,你虽没有拜入我座下,但是我儿之徒,我也不能由你藐视门规,自取绝路。”
乔鹤一怔,不遵门规戒律,这个他能理解,但自取绝路,何来此言?
“仙尊,我与褚云,本相识与青萍之末,一路携手并肩,情谊深厚,他绝不会害我性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鹤但觉背脊一凉,玄机阁中气氛倏忽凝滞。
“邪魔外歪道,心术不正,何来赤子之心?”抚延仙尊冷声道:“而你与他,厮混一体,同为男子,背弃天道,你可知自己在自绝仙路!”
闻言,乔鹤屈膝跪地,垂首道:“我知仙尊是为我好,但是,我已允诺与他,天地见誓,此生不弃。”
“你不悔改?”抚延仙尊怒声平息,字字沉静,带着终极审判之意。
乔鹤抬眸,目光清亮温和,直直看向金光中的仙尊,“没有悔,何来改。”
“……”良久无言,阁中气压沉重,乔鹤跪在地上,额头汗珠凝结。
抚延仙尊缓缓道:“你也学你师父,为一个邪物,叛出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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