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歌者轻吟,乐手抚琴,一派祥和。

江照野坐在最里,独自饮酒。

若那日的魔祸与夏妄息有关,神树的蛊虫又出自谁手?

神农教是大会主持方,她命人收回首级,虽有销毁证据的嫌疑,却也在情理之中。何况神树一事,夏妄息显然是蛊虫的受害者。若要演这么一出戏,从时间上看,未免太不合理。

可来访神农教正是因为首级,她顺水推舟解决了神树之蛊,未免太过巧合。那夜,叶珑真临走前隐晦提及,蛊虫,或许是云丘宗灭门疑案的突破口。

十七年前的灭门案,论道大会当日的魔祸,神农教的蛊灾,三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

杜尤。

她了解蛊虫,不论如何,都位于证据链的核心,日后必须去青莲堂一趟。

江照野满脑子浆糊,叹了口气,一杯饮尽后,看见江亮担忧的眼神。

“怎么了?”江照野习惯冷脸,一时未调整过来,又将他吓了一跳。

“师尊脸色很差,是不是因为……我今日只顾着玩闹,没有练功,师尊生气了。”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耷拉了下去。

江照野无奈笑笑,揉了揉他的脸:“说了带你来神农教玩,玩就好好玩,不算懈怠功课。”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但今夜入睡前仍需打坐。”

江亮乖巧点头:“我玩得很开心,这里的饭菜也很好吃。”

说笑间,夏妄息穿过屏风,悄然入座。她沐浴更衣归来,换了一身金钗罗裙,富贵逼人。

还未问候,紧随其后的,竟是意料之外的人。

“哎呀,小江宗主也在,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们之间可是隔了好几个秋……”合欢道长柳问岐先是探出上身,见到她后便满脸堆笑,半飘半扭地走近,坐到了她的身边。

“柳道长,巧遇。”江照野想换个位置,但已经来不及了。

“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你如今是神农教的座上宾,得趁机好好敲他们一笔。”他靠得很近,几乎抵到江照野的肩膀。她浑身刺挠,明面上不好拒绝,只能继续忍受。

“问岐,少在这妖言惑众。”夏妄息笑着为他斟酒,冷冽的琼浆冲击杯壁,如珠玉滚动。

“小道又没说错,你们打算怎么答谢小江宗主?可别光用一顿饭搪塞过去。”

柳问岐的妆很浓,本就青春永驻的脸,打扮得如瓷娃娃一般精致。但完美的妆容不过是一张假面,虚假的笑意下,是否藏着真心?

江照野突然意识到,两人似乎交情不浅。

从前,江照野的天地只有一个小小的云丘宗,寄人篱下时,方觉得自己是一尾生于浅塘的鱼,误闯了修真界的万丈深渊。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叫人分不清方向,辨不明敌友。

“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都会实现。”夏妄息说着,饮下一杯酒,双颊染上淡淡的绯色。

酒后的话,只能听三分。

人情瞬息万变,昨日兵戎相见的仇家,今日亦能称兄道弟。她们能在一张桌子上,也只是因为,暂时没有利益冲突。

能庇护云丘宗的,不是无忧剑宗,也不是神农教,从来只有她自己。

但盟友不嫌多。

江照野起身,给她敬酒:“此事,晚生不过在旁协助,关键是夏教主果断决绝,教内上下一心,方才直捣黄龙。”

柳问岐盯着她的侧脸,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这种时候谦让,反而有些不留情面了哦。”

此话一出,江照野举杯的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你又吓她,”夏妄息捧腹大笑,随即大大方方地与她碰杯,“照野,你慢慢想,不着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你师徒二人且留宿神农教,明日再动身回府。”

“恭敬不如从命。”清脆的碰杯声后,江照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确认江亮睡下,江照野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江宗主,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唤我。”夏临烟送来一碗醒酒汤,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江照野望着那碗汤水出神。

宴席的后半段,夏妄息令她入座,并介绍说,这是她的义女。

五大仙门中,除妙高谷与合欢道,另外三家,唯神农教主没结道侣,也没有子嗣。今日,江照野还是头一回听说,她竟有一个这么大的义女。

夏临烟容貌清丽,因此江照野始终觉得眼熟,思来想去,突然捕捉到一个画面:论道大会当日,端走魔兽首级的侍从就是她。

未曾细想,走廊又传来了动静。江照野瞬间酒醒了七分,蹑步行至门口附近警备,手搭在佩剑上,双眼清明。

来者叩门:“小江宗主,是我。”

江照野仍保持警戒:“夜深了,柳道长寻我有何事?”

“哎呀,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嘛。”他不依不饶道,纤长的手指轻轻抠弄门上的糊纸。

“若无要事,不妨明日再谈,晚生要歇息了,前辈也早些回去吧。”

此门虽薄,门上却嵌有结界灵石,非一般人可闯入。

可惜柳问岐不是一般人。

“若有要事呢?”他的笑声像雾一样,随着酒气慢慢渗进屋内。

料他狂妄,也不敢在神农教乱来,加上留他在走廊上嚷嚷,叫人听见也不合适。江照野沉思一阵,还是开了一条门缝,露出单只眼睛。

“请说吧。”

柳问岐把头抵在门框,眼神流连,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在门后的表情,久久都没有说话。

“您若觉得捉弄晚生有趣,便请回吧。”江照野被他盯着生气,瞪了回去。

“非也,只是由衷觉得,江宗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张脸小道百看不厌……”他说着,又往江照野脸上呼出一口气。

江照野忍无可忍,“砰”一声关上了门。

柳问岐先一愣,然后大笑着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暗处,一双眼睛紧盯他的背影,随之消失在黑暗中。

若非此处是他人地盘,江照野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她气得无处发泄,在屋内来回走动,无意瞥见梳妆台上的铜镜,竟发现,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两排红字。

紧忙坐到镜前,定睛一看,脸颊上清清楚楚写着:操之过急,易打草惊蛇。

手指一触,那些字便如齑粉般抖落,化为虚无。

————

翌日,江照野带着两大箱药材,回到了云丘宗。

接下来的半个月,对照丹方,师徒二人炼废了好几炉,把丹炉房熏得黢黑,才炼成一炉勉强合格的筑基丹。

天机派,中堂内,一名老修士认真鉴定着丹药的质量。

他时而嗅闻,时而捻起药丸对光,动作缓慢而细致。江照野如坐针毡,生怕他说点什么,这批药就算是废了。

炼丹需要童子功,她小时顾着玩闹,炼丹的功课往往蹭着漱晴师兄的丹药交差,到了剑宗更是没机会练习。幸亏她脑子灵光,两下就找回了曾经的手感,不然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嗯,功夫差了一点,手艺比较粗糙,火候也不到位。”老修士沉静肃穆的声音仿佛宣告了死刑。

“……但用料很好,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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