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夏烛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
天生相石已经被析出,就躺在那里,她能摸到属于石头冰凉的触感和它硌手的棱角。但是周围的一切仍在慢悠悠地继续着。
她下意识走到嬴惑身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问题戛然而止,她注意到嬴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空洞的表情,好像他的身体还在这里,灵魂已经游离到千里之外了。这个发现让夏烛喉咙发紧,她挠挠头,后悔自己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明明知道这个人有多脆弱,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朵风干的花,轻轻碰一下,伶仃的花瓣就会扑簌簌化作齑粉。
“好吧…我…这个梦好像还没结束,我去那边看看情况…”话刚说完夏烛正想转身,手腕却突然被拉住。
“别走!别走…”
冰凉的指节箍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但是有明显的颤抖,他的皮肤很白,隐隐透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血管,精细的就像假人一般。夏烛顺着手看向他的脸,嬴惑似乎回过神来,立马松开了手,匆匆瞥了一眼夏烛。尽管他在努力维持镇定,但眼神中的恍惚已经出卖了他。
嬴惑在害怕。
“我的意思是…既然梦境没有结束,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他盯着斜前方的地面,手指不自觉地转着那枚红色的戒指。
“好,那就一起行动。”也许是出于弥补的心态,她说话的语气变得十分轻柔,轻柔的有些刻意,所以连忙在末尾加上了几声干巴巴的咳嗽。
嬴惑的样子不像是被她几句话给打击到了那么简单,他看上去类似惊惧发作,瞳孔骤缩,眼神飘忽,但说实话他身上不自觉暴露出的脆弱感让夏烛认为他变得更美丽了,但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人样貌评头论足有种趁人之危的狡黠,所以夏烛故意将视线挪到一边,一朵被雨水摧残的榴花上。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嬴惑脚下的那摊积水正在不动声色地转变质地。从清澈分散慢慢聚集成粘稠的泥状,并且面积越来越大,等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他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滩浑浊的漩涡。
漩涡瞬间下沉,嬴惑睁大眼睛的同时脚下一空失去重心跌进了漩涡制造的深坑之中。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夏烛还没看清情形身体就自然而然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嬴惑苍白的手,触碰到他肌肤的同时,右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肌肉正在被撕裂,她怀疑自己手已经脱臼了,即便如此,她仍然收紧五指。
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阴风从深渊中吹了出来,寒冷的气息几乎在她的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暗不见底的漩涡似乎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夏烛只是回望了一眼,一种强烈的孤寂就涌上心尖。
“不要松手…求你…”她听到嬴惑颤抖的声音,被他眼里湿润的带着祈求的光刺了一下眼睛。嬴惑的眼眶下方艳艳地红,像是被什么割伤而流出血液,薄弱的肌肤和浓烈的刺痛。
开什么玩笑,她绝不会松手的。
夏烛想告诉嬴惑这个事实,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孤单害怕,可是身体机能只能维持自己紧紧握着他的手,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尽管治愈的能力正在手臂上起着作用,但是夏烛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她正凭借自己衣服面料和地面的摩擦力来维持此刻的微妙平衡,甚至连眨眼也小心翼翼,生怕天边吹来的一丝风都会让两人瞬间坠入深渊。
但她惊恐的发现,嬴惑的重量正在增加,像是黑暗底下伸出了无数双手势要将两人一起拖入。她的体重和勉力支撑的摩擦力无法再维持平衡了,再过几秒钟,两个人都会跌进黑洞中。
嬴惑脸上的表情证明了这一点,他苍白又绝望,紧紧反握住夏烛的手也隐隐有了松动,大概是断定她会松开他的,以保两人中至少有一个能活着出梦吧。
夏烛很讨厌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以至于带着报复的心理让他透明的皮肤上出现了红色的瘢淤。
下一秒,身下的重量激增,两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拉入了黑洞中。
静,静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没有下坠的感觉,也无风声呼啸,眼前一片虚无甚至连黑色都不能算。唯一能让夏烛知道自己还存在于世界上的,是嬴惑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夏烛听到一些微弱的啜泣,当她意识到是嬴惑发出的声音后,视线也一点点开始恢复。
残风卷过一望无际的原野,带来甜腻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指抹掉一些。
是红色的,粘稠的血沫。
随着风吹来,覆盖在她的皮肤表面。
嬴惑早就松开了她的手,低垂着头跪坐在身边的泥地里。土壤暗红沾湿了他的膝盖,夏烛想往他身边挪动一点,手指插进泥土里却被深深地吸住,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抽出手却带起了一截属于人类的指骨。
她怔怔地盯着手心,才发现那些暗红色的根本不是土壤,而是各种细碎的人体器官肌肉组织混杂在一起。而堆积量何其之大,竟然造就了一整片原野。她这才注意到,远处尸骸成山,殷红的落日之下,平原上插满了断裂的战旗。
这里处处透露着一场战争的余威。
而战场上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碎块。被巨斧劈开的半截身子还在地上抽搐,肠子像滑腻的蛇拖出老远,一个年轻的战士就倒在嬴惑身侧,半边脸被削掉了,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床,手里还死死攥着断掉的长戈柄。
夏烛试图站起来,这样能将所有的东西纳入眼底,以便她快速分析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可当她正想撑住地面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让她又重新跌坐回嬴惑身边。
他们真正应该思考的不是身处某个时代或者某场战争。
而是把问题的关键放在“这是谁的梦”。
没错,这里仍然是一场梦,她还没有忘记,两人并没有从叶理的梦中出去。
那么这是否也是叶理的另一场梦呢?她下意识地看向嬴惑,端详着他脆弱的颤抖。
也许叶理在睡前看了一部血腥的电影也说不定。
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一阵沉闷的响声从地平线上蔓延过来,声音越来越大,大地似乎开始震颤,那些长戈短剑在巨大的落日下面出现,一个数量不容小觑的军队正朝二人的方向奔来,嘶吼声穿透鼓膜,像是饥饿的狼群见到了两只落单的羔羊。
夏烛来不及思索,抓起身边的嬴惑就跑,拖着他的手就像拖着一尊木讷的人偶。好处是他足够乖巧,没有出现任何的反抗,以至于让两人再次陷入困境。
往反方向跑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另一面竟也有军队正往这边来,看身上的藤甲制式显然是不同的阵营。他们并不是羊入虎口,而是误入争端的路人甲。
夏烛拉着嬴惑开始往侧面奔跑,希望这样就能逃离两军交战的范围,但是包围圈像潮水一样迅速涌了上来,她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血肉沼泽中,根本跑不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只能从地面上抽出一根从中间断裂的长矛挡在她和嬴惑面前,祈祷就像上一个梦境一样,这些人根本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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