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恶鬼

李恒觉得自己今日的运气简直是差到极点，在这夏日诗会上整整找了一个下午，也没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朱秀妍，现在更是迷了路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环顾四周，正想找个人问路，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的说话声。

“哎呦，这不是谢家的小瘸子么？”

这声音又尖又细，十分的有辨识度，李恒略略回想，便记起这是最近一直跟在孙瓒身边的那个卢俊。

这卢俊的姐姐原本是宫里头给静妃梳头的宫女，偶然被嘉帝宠幸几次封了美人后，便被扔在了一边。

如今，竟是搭上了孙瓒的路子吗？

想起刚才李宝珠那满是泪水的脸，李恒心里觉得愧疚，连带着对这个攀附孙瓒的卢俊也厌恶了起来。

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看着眼前人模狗样的年轻公子哥呵斥道：“这是宝珠公主的夏日诗会，你在这里做什么！”

此地人迹罕至，卢俊在刚才的斗诗会上落了下乘，本想趁机撒个气，哪里想到还会有人过来，正要出言怒骂，却看见男子的腰间挂了王室才有的玉牌，再一看男子的面容，顿时散了满身的气焰，吓得腿都软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殿下，我，我……”

真是一只没什么用的软脚虾，李恒冷哼一声，也不看他，径直走向刚才被卢俊指着鼻子辱骂的少女：“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关系的。”紧紧靠在木椅边上的少女仿佛一只柔弱无助的小兽，慢慢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睛被额间略长的碎发遮掩了一半，显得有些晦暗无神。

“若是再让我看见你闹事，绝不会轻易饶过！”李恒的眼神仿佛刀子一般剜在了卢俊的身上，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也敢在这耍威风。

“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卢俊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哆哆嗦嗦回道。

李恒冷哼一声正要离开，却见少女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二殿下，今日的恩情清容铭记在心。”

她的身体过分纤瘦，说话间素色的手帕从她腰间略显宽松的束带缝隙掉了下去，摇摇晃晃落到了地上。

李恒看着帕子上绣的“谢”字，突然间想起了之前在钱皇后的坤宁宫看到的那张画像，不由好奇道：“你是归德侯府谢家的姑娘？”

少女似是有些惊讶，慢慢点了下头。

“谢婉莹？”

“不，不是的。”少女眼神一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腿轻声道：“婉莹是我的妹妹，我是谢家大小姐谢清容。”

总归是无关紧要的人，李恒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对着谢清容客气地寒暄道：“那谢大小姐在诗会上玩的愉快。”

谢清容微微一笑，直到看着李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草树木之间，这才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卢俊。

“小瘸子，看什么看？”卢俊被李恒训斥了一番，心里头烦的厉害，又见这始作俑者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若不是因为这个瘸子，自己怎么会触了二皇子的霉头。

“都是你，真是个扫把星。”真是越想越生气，他一脚踢在了谢清容的轮椅上，讥讽道，“像你这样的残废，真不知道还活着干什么！”

谢清容闻言倒也不恼，她转动着轮椅不紧不慢地靠了过去，随即从腰间掏出一个布包，在空中抖落出一把姜黄色的粉末。

霎时间，一种又苦又怪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卢俊回过神的时候骤然发觉自己竟是浑身僵硬的似一块木头，一动也不能动。

他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地倒在了地上。

“你撒了什么！等会儿看爷不弄死你！”卢俊高声咒骂道。

谢清容看着躺在地上宛如一条死狗的卢俊，缓缓俯下身，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空空的布包团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一条狗就应该安安静静的才对，她抬起手撩起额间的碎发，原本晦暗无神的眼睛此刻却仿佛染上了最极致的黑，要将人活生生拖进深渊。

在卢俊惊恐的目光中，谢清容熟练地控制着木椅的轮子，从他的腿上狠狠轧了过去。

前前后后，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直到卢俊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微不可闻，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想以后你就会知道，像我这样的残废为什么要活着了。”她说的真诚，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真挚又诚恳。

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卢俊抬头望向她，眼神怨毒。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人会信的。”谢清容用浸了水的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轮椅上的血迹。

“毕竟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瘸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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