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的阳光比西方世界更明媚,更妙的是风也柔和,吹在脸上不像刀子,像柔软柳枝。

扶月将房中的贵妃榻挪到庭院开阔处,又从书房寻了本读起来不费脑子的杂文书。准备妥当后,她懒懒散散地横卧贵妃榻,认真捧起那本杂文书,开始……睡回笼觉。

躺下没多久,扶月忽觉眼前一暗,熟悉的寒梅香气涌入鼻腔。

凤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师尊既提前回来,为何不留个口信,教我好找。”

扶月费力睁开眼,凤溪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身影映入眼帘。“怎的回来得这样早。”扶月眯着眼睛看向凤溪,扬唇似笑非笑道,“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凤溪难掩诧异:“师尊都看到了?”

扶月没回答是或不是。手边书籍被太阳晒得发热,她干脆将书当成枕头塞到脑后:“湘山元君找你了吗?”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凤溪。

凤溪精致的眉心当即起皱:“湘山元君找我作甚?”

扶月心下了然:看来元君还没找凤溪说结亲之事。

元君既然尚未开口,扶月也不好先提这事。她闭上眼睛假寐,含糊不清道:“我还以为她会直接拦下你,原来她竟也不敢贸然开口。”低低笑一声,扶月感慨道,“万恶的血脉压制。”

凤溪越听越糊涂。眉宇间的褶皱再次加深,他问扶月:“师尊到底在说什么?”

阳光透过眼皮,照得扶月眼前一片橙黄。她含笑扯开话题:“乌梓妍……喔,也就是适才跟在你后面的小姑娘。你……觉得她怎么样?”

凤溪感觉扶月今天实在古怪,比之前几天更古怪。他用眸光暗暗临摹扶月白皙发光的皮肤,心口如一道:“话多,性子太活泼,聒噪。”

短短十字,委实吝啬。

扶月睁眼仰视凤溪,琥珀色瞳仁在太阳下如宝石耀眼:“你年纪轻轻,怎的这般老成。”她为乌梓妍说话,“像她那样活泼外向挺好的,相处起来不会心累。”

凤溪不解扶月为何会为一个不熟悉的外人说话。

他心中有所猜疑,并因这份猜疑生出股无名火。他强压住乱窜的无名之火,眸子深深沉进眼底,试探着问扶月:“师尊希望我与乌梓妍多往来?”

扶月没察觉出凤溪的恼意,兀自沉吟道:“多些朋友是好事啊。你不能总独来独往,跟独行侠似的。你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闲暇时可以约着朋友登山观海……”

“啪!”

是凤溪甩袖离去发出的声音。

他用力捏紧拳头,十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愤怒。

扶月吓了一大跳。她忙起身,重心一时不稳,跌坐在贵妃榻边角。她顺势坐下,对凤溪的背影焦急又不解道:“你闹什么脾气啊?”

闹什么脾气。

凤溪气得冷笑出声——呵,她竟然问他闹什么脾气。

他转身大步走回扶月身旁,白衣包裹下的精瘦胸膛剧烈起伏,彰显出他此刻激动的情绪。

近段时日积攒的委屈和怨懑一齐用上心头,凤溪居高临下盯着扶月,眼睑泛红道:“师尊为何替乌梓妍说话?”

扶月喊出那句“你闹什么脾气”纯属情急而为,她没想到凤溪会去而复返。

她心底莫名发虚,不敢抬头跟凤溪对视,只咬唇嗫嚅道:“我……没旁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多结交些朋友……”

凤溪冷笑一声,毫不掩饰他的嘲讽和不满:“师尊这段时日不是在刻意疏离我吗。你甚至不愿等我片刻,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就飞回碧霄宫了。”

他背对着太阳站在扶月面前,颀长身影被日光拉长,投出大片阴影,刚好笼罩住扶月:“现在呢,”他前倾身子逼近扶月,目光如炬,“师尊就不觉得跟我说这些话太亲近了吗?”

扶月从没见过凤溪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像被猎人惹怒的小兽。

她看着凤溪近在咫尺的、眼睑泛红的脸庞,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加重语气唤他的名字:“凤溪!”

“我知道我叫什么。”凤溪站直身,“师尊不必提醒。”

他恢复平常淡漠的神情,转身头也不回道:“更不用提醒得这么大声。”

扶月身体僵硬地目送凤溪离开。

正午阳光那样好,映得世间万物都金灿灿、暖洋洋的,他的背影却清冷孤独,一如五十年前她在极寒之地初见他时那般。

心里涌上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扶月无意识攥紧衣摆,缓缓瘫坐在贵妃榻上。

她不知道凤溪今天怎么了。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近段时间怎么了。

扶月从前是六界最肆意洒脱、爱憎分明的神,当了六界共主之后虽有所收敛,却也没有彻底转变本性。

自从……自从千灯节那晚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发生了变化:心绪不宁,游移不定,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混似心脏缺失一块。

特别是刻意疏离凤溪的几天,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不是真的缺了一块心脏,她早已习惯胸腔的平静。

是感觉上,感觉上心脏似缺了一块。

由于出身问题,扶月幼时没有甚朋友,她为此专门练了门绝技——享受孤独。成为六界共主的前几十年,扶月更是将这门绝技练得炉火纯青。

后来,她在极寒之地遇到了凤溪,并鬼使神差地带他回碧霄宫。

这门绝技便失传了。

凤溪来了以后,扶月新添了不少习惯——

习惯晚睡晚起,因为六界琐事有凤溪帮忙打理;

习惯出门不带脑子,因为凤溪伶俐得像有两个脑子;

习惯他永远走在她右侧一步距离,她只要微微侧首,便能瞧见他高挺的鼻梁……

习惯真可怕。

前天送别佛主回来时,扶月侧首看到凤溪在太阳下发亮的鼻梁,突然想到一件事:若有朝一日,凤溪离开天上天,去寻他自己的归处,她怎么办?

她还能改掉那些习惯吗?

当时她心底没来由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恐惧,又像失落。她不晓得该如何应付那种感觉,所以选择做鹌鹑,加快步伐甩开凤溪。

现在凤溪拂袖而去,那种恐惧又失落的感觉再度朝扶月奔涌而来,紧紧包裹住她,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庭院深深,日光赫赫。扶月呆滞瘫坐在贵妃榻上,任由一寸一寸偏移的太阳光洒在身上,直到彻底坠入西山,黑暗袭来。

——到底该拿凤溪怎么办?

扶月苦恼死了。

更苦恼的是,当天晚上,扶月弄伤了提笔写字的那只手。

全怪她,好端端的苹果带皮也能吃,她非得穷讲究,用小刀削皮。结果手底下一个没注意,刀刃滑过果皮,猛地砍向她的手指,五根指头无一幸免。

鲜血呼啦啦往外涌,君岚吓得六神无主,“天啊天啊!”她按住扶月往外冒血的伤口,条件反射地向外高声呼唤:“凤溪凤溪,拿金疮药……”

“君岚,别叫他。”扶月疼得皱紧眉头,她表情痛苦道,“金疮药在外头第三个架子上,你帮忙拿来,我自己上药。”

君岚着急忙慌取来金疮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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