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升腾起了针扎般的刺痛,然而这人非但不觉得难受,反倒饶有兴致地抓住了源尚安那只打过来的手:“跟你开个玩笑,脾气就这么大呀。”

源尚安冷冷道:“好笑么?”

“啊,你要是动怒的话,恐怕药效会翻倍——”

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也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放肆。”

出乎源尚安的意料,在两脸各挨了一掌之后这家伙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恼羞成怒,而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可笑归笑,却不耽误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颈部关节随之咔嚓响动。

他道:“你比那个姓源的有意思多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该是源素臣,但想到自己其实也是个“姓源的”,源尚安不免有些语塞。

然而这都不会耽搁手上动作,源尚安摩挲着袖口的刀片,这是他从项连身上学到的一招。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给自己留一手利器!

源尚安忍着窒息感和颈部越来越重的疼痛,捻起薄刃照着人腰腹扎去,同时抬脚发力,顿时只听嘭——

随着一声响动,那人下意识退后半步。

源尚安捡起地上的蕴光,不料脚步跟着一颤险些倒地,他原以为是那杀手散布的迷药作祟,电光火石间忽而发觉其实是右腿因为沉重的旧伤而有些坚持不住了。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腿部的痛感限制了他的行动,那杀手迅速抓住时机提刀照着面门砍来。

叮!

刀剑撞击声泠泠如玉,源尚安凭借着手部力道暂时抵住了杀势。

杀手却是略带失望:“这点劲可不够。”

旋即他飞快撤力,刀身撩起直冲头部而来。源尚安垫步后撤,蕴光剑尖同样也刺向敌手面门。

他是将门之后,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病秧子!

外头叮呤咣啷的打斗还是勾起了赵兴的担心,他也顺来了刀和盾牌想一探究竟。

其他同伙都死了,他还能和顾大人打得有来有回!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眼见源尚安的身体因为病痛和药粉越来越弱,渐渐招架不住攻势,那杀手不再犹豫,长刀一舞就要取人性命。

“顾大人!”

赵兴也顾不得其他,他两手举着盾牌跑来腿却不听使唤地劈了叉,最终以一个极其可笑的姿势滑倒在地挡住了刀刃。

他来不及喊痛:“大人快跑!”

第三者的闯入显然引起了这人的不满,他手腕发力,砰地一声将盾牌劈为两半。

“……啊!我嘞个亲娘我……”赵兴拔腿就跑,“你属熊的啊!”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铁盾!他居然给硬生生劈烂了?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营地里飞速窜出一支羽箭,嗖嗖穿透了那人挥刀的右手。

被血浸透的箭矢钉入脚边的泥土,源尚安有些诧异:“项连?!”

果真是他,源尚安一点没有看错,项连夺过侍卫的佩剑,三两步便杀到了蒙面人眼前。

手部受伤了之后运转刀刃的速度力道下降,眼看不是对手,蒙面人也绝不恋战,抬脚踹向项连腰腹就要故技重施。

可惜来人似乎对他惯用的招式早就熟记于心,项连抄住飞踹过来的腿,对方立即左手转刀要砍。但项连避开的同时手臂钳制住了他的脖子,随后疾速在身上掏了一通。

与此同时,源尚安舞起蕴光,照着背后劈去。

蒙面人一声哨响,千钧一发之际推开项连翻身上马。那头身经百战的牲畜敏捷迅速,带着主人簌簌越过矮陂疾驰而逃。

未能击向敌手的长剑最终被源尚安扎入土壤以维持身形,他望着项连心潮起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项连也不需要那点肉麻的道谢,他将手里袋子抛给源尚安:“解药。”

他知道这人想问自己什么,于是轻嗤了声道:“你不是会看透人心么,那就猜猜我方才为什么而来?”

这分明是在报复之前山岭里被看出来了意图的一幕。源尚安没有答话,而是拔了蕴光的支撑,认命一般地缓缓坐到了地上,在无法放心的敌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弱势。

他甚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旧伤,薄弱的一面向来被源尚安隐藏得非常巧妙,他不希望被旁人同情怜悯的目光环绕。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双腿实在坚持不住了。

赵兴立马担忧地挪向源尚安:“大人您怎么样您不要紧吧?”

项连一语道破了他的秘密:“他腿上受过重伤,时不时会发作。”

源尚安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项连,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

这分明是万般无奈之下在尽量维护一点自尊,项连瞧出来了之后难得心情大好:“伤疤是战士的荣耀,我不懂有什么好避讳的,那又不是什么屈辱。”

随口一说的两句话都能精准地照着人伤口上撒盐,源尚安眉头微跳,该说不说这种本事也算是天赋异禀。

他朝后一靠,大概是对这个人的说话技巧绝望了:“你要不还是做个哑巴吧项连。”

项连嗤笑:“我救了你一命,你还恨上我了?”

源尚安觉得没法跟他说话,现下要紧的是把解药交给军医照样熬制救人,于是扶了几下树干想强撑着坐起来:“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我——”

可惜疼到发软的右腿根本使不上劲,他不仅站不起来,还只能在原地尴尬地打滑。

见状项连走上前去好心帮忙,然而他帮忙的方式竟是一把抓住源尚安的衣领,拎小猫似的揪了起来拖着走。

“……你给我放手,放手,”源尚安快要忍无可忍了,“项连你还没完了是吧。”

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实话告诉我,你那天劫持我的时候也是把我这么拖出去的吧。”

怪不得他那天回来发现衣服这么脏。

项连装作没听见,源尚安只能去掰他的手腕:“行了够了我能走。”

项连还真的听了话随手一丢:“你那两条腿能行吗?”

源尚安提高了声音,是真的想生气了:“走不了总能爬吧。”

“哟,属猫的,还四条腿走路。要给你塞条手巾当尾巴吗?”

“……我现在就让你变成哑巴项连。”

他说到做到,还真抓起地上的土屑要朝项连砸。

项连哈哈笑,也不避让就站在原地让他砸:“你这人还真是……”

他卡了一下,一时半会还真吐不出来什么夸人的词,干脆啧了声略过不提,蹲身道:“其实你不叫顾青,对吧?”

源尚安反问道:“其实你也不叫项连,是么?”

“我叫,我真的叫,”项连一本正经地抱着手臂,“我娘亲姓项。”

想到这字的本意是指人的后颈,源尚安道:“难怪那么喜欢揪人脖子。”

项连不知怎的今日一听他说话就想笑:“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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