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断义

响晴天万里无云。伴随着薛铮远一声落下,原来还有寥寥交谈声的人群彻底陷入寂静。承剑门洁白的白玉长阶石台上,参加五大宗门会试的弟子们已经齐齐排开。话事人。

玉蝉衣于人群中抬起头来,往长阶之上望去。长阶之上,立着以陆闻枢为首的五大宗门那里,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视线的中心。

本来众人都在等待陆闻枢主持接下去的交流比试,谁承想,听到薛铮远这样一番喊话。俏而又毅然决然的姿态站在白玉长阶的石台中心,不免心生窥探之意,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的视线几乎全聚集到薛铮远身上来,见薛铮远不再身着风息谷宗门服,却以一副孤让风息谷少谷主做出此等出格的举动,而陆闻枢无疑是其中最难以置信的那一个。做正道魁首这些年,陆闻枢并非没有遇到过遭受质疑的时刻,熟悉到已是有些厌烦。修真界确实以强者为尊,却不乏不敬强者之辈,初登高位时,不管他走到何处,总要迎接数不尽的战书。不知多少修士想通过打败他来证明自己的本事,落败者中,难免有心思狭者对他积怨。

枢机阁的傀儡、材料与部分书籍丢失,陆闻枢已经做好了被偷窃者当众指责的准备。出来的,这世上能有几人?而知道陆婵玑、执着于陆婵玑的,又有几个?他在枢机阁密室设下的剑阵可是承剑门最复杂的剑阵,想闯进枢机阁密室还能全头全尾会是薛铮远。

本以为会拿着傀儡当面指证质疑他的人,要么是玉蝉衣,要么是微生溟,却唯独没想到,......怎么可能是薛铮远?怎么可能!

自微生溟出现在蓬莱之后,陆闻枢一直隐隐有事情逐渐脱离掌控的不祥预感,此刻这种隐约的预感落到实处,却原来不止是隐约脱离掌控,而是事情已经全然不受他控制,这种彻底的失控感令陆闻枢怒火丛生。

心焦如火只在一瞬。

看着薛铮远高举起那一人高的傀儡,陆闻枢咬紧后牙槽,眸底如落火星,几乎要将薛铮远的手腕烧穿出窟窿。

而这时,风息谷谷主倏地起身,率先朝薛铮远呵斥道:“远儿!你胡闹什么!"人喊话,风息谷谷主两眼一抹黑。

风息谷谷主不认识陆婵玑,也不知枢机阁,见薛铮远站在白玉长阶的石台中心向其他谷主以为,薛铮远这是要在人前,给妹妹讨个公道。

真是冲动!

亏他看薛铮远过来承剑门找陆闻枢,还以为薛铮远是想通了,正想着怎么找台阶让薛铮远下来,好让薛铮远回到风息谷来,他哪能想到薛铮远不声不响,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的女儿已经死了七百年了,死因盖棺定论,皆大欢喜,哪怕真有冤屈,这公道怎么可能凭他几句话就讨回来?

风息谷谷主大喝:“你给我回来!”

而是目光锐利,冷冷盯着陆闻枢。

“我没有胡闹,我不回去!"薛铮远话在回应风息谷谷主,视线并不看向自己的父亲,陆闻枢的眼神同他一样冰冷,

只是冰冷之下,还有惊诧与失望。可就是陆闻枢眼里这一点细微的惊诧与失望更让薛铮远咬牙愤懑--陆闻枢凭什么对此感到惊讶?早在做错事的一天他就该做好被发现的准备!又凭什么对他感到失望?难道在陆闻枢的眼里,他当真愚蠢到连一点发现真相的能力都没有吗?

血管里血液逆流,薛铮远大声说道:"陆掌门,你该向我、向在场的诸位,解释一下,我手里这只要被用来装脏的傀儡到底是怎么回事!”

携带着灵力的嗓音,一传就传了几里,清晰地递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傀儡装脏,变死物为生灵,这是逆天而行,悖礼犯义。为填傀儡内脏,你伤神兽,割门,你该不该给聚窟洲的神兽一个交代?该不该给崇敬仰慕着你的修士一个交代?龙肝,取凤胆,掏麒麟心脏。为了给你想复活的人赐下生命,却视其他的生灵如草芥。陆掌"

的位置,他站在长阶之下,看向薛铮远,胸口如有火烧。承剑门一众白衣弟子如水边苇草轻摇,是陆韶英一路拨开他们,挤到了人群中最靠前们掌门挖的?先不说这傀儡的事,神兽受伤的事我从未听过。陆韶英扬声道:“凭什么说这傀儡是我们掌门弄出来的?凭什么说龙肝凤胆麒麟心是我陆韶英义愤填膺,脸因愤怒涨得通红。

掌门被当众质疑指责,比有人当众质疑他,更让他无法接受,难以理解。尤其这人还是风息谷少谷主。

承剑门平时对风息谷有多照顾,他们这些内门弟子都知道。这位薛少谷主简直狼心狗肺!

恩将仇报!

听了此话,星罗宫宫主面上冷艳一笑,稍微动了动手指。在她怀里的白狐狸心领神会,叼起一法袋,将法袋拱开。一刹那间,星辉闪过,龙肝、凤胆、麒麟心尽被陈列在空中。星罗宫宫主视线扫过陆韶英,只一道眼神,便有不怒自威的威严蕴藏在其中。她道:“倒是个忠心护主的。那你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些从枢机阁密室里找出来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枢机阁是什么地方是吗?"星罗宫宫主一发话,自是威严持重,底下鸦雀无声,她自顾自道,"枢--机--阁。"

机是机关术的机,今日若是有机关师在这儿,说

不定有人知道枢机阁。有知道的吗?星罗宫宫主视线又放回陆闻枢的身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枢是你们掌门名字里的枢底下有人扬声道:“我知道!我认识的机关师向我提起过。"很厉害啊!解决了机关术上不少遗留的问题。"

但那人很快说:“可这枢机阁.....我认识的机关师朋友说,那里的阁主机关术极为高明,"机关术高明,不妨碍他管理的枢机阁里暗藏污垢。"星罗宫宫主哼笑一声,"傀儡装脏轨,真是好生邪门的邪术。”

....为自己的欲念,制造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念无欲的生物,此为逆天无道、悖逆不陆韶英面上生出一抹茫然的羞愧,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缩,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闻枢。

不要慌。

陆闻枢视线冰凉,察觉到陆韶英的频频求助后,他却向陆韶英眨了下眼,像是无声在说:

脸色虽有些白,神色看上去仍然镇定。

这种镇定的表现令陆韶英吃了颗定心丸,他就知道,掌门绝对不会像薛少谷主说的那样。

了去了!怎么能因为一个枢字,就说枢机阁是我们掌门弄出来的?"陆韶英挺直腰,大声继续说道:"不,这必定非我们掌门所为!天底下名字里有枢的多长阶之上,陆闻枢的衣衫被半山腰的风吹得猎猎作响,长阶之下,陆韶英的衣衫同样。傲地挺直了自己的胸膛。

陆韶英说着话,望向自己身后其他沉默的承剑门弟子,对他们淡淡失望之余,更加骄只有他,敢于在掌门、在承剑门遭到质疑时勇敢地站出来,维护掌门与承剑门的尊严。陆韶英话音落下,人群一瞬间哑口无言。

就在陆韶英得意翘起唇角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忽然自人群中响起:"可在我闯入枢机阁密室将神兽内脏与傀儡夺出来时,遇到的就是你们承剑门的剑阵!"

陆韶英抬眼望去,看见说话的是沈笙笙后,他眉头一皱。而风息谷谷主见星罗宫宫主与玉陵渡弟子陆续都发了话,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了尚未说话的玉陵渡掌渡与副掌渡。

看再说。

他本想帮陆闻枢和承剑门那个冒头的弟子帮腔几句,但在沈笙笙发话后,决定闭嘴看0

沈笙笙的话,打了陆韶英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闯入枢机阁的,竟然是沈笙笙。

陆韶英硬着头皮发问:"敢问沈道友缘问要闯入其他宗门?如此行径并非君子所为。”渡说道:"是我让她去的。

待在玉陵渡弟子中间的副掌渡悠然摇着扇,面上带笑,而在白玉长阶之上,玉陵渡掌"

她中等年纪、仙龄约莫三千岁上下,容颜算不上娇美,眉宇间却自有其威严气度。她一发话,风息谷谷主心头一跳。

掌渡道:“这枢机阁大肆收购水梭花鱼骨,财力雄厚却又任性妄为,再这样下去,怕会有人为搏巨利闯入弱水,死在我们凤麟洲。枢机阁如此霸道,搅乱市场,恨不得将弱水里所有的水梭花全部收为己用,却是为了陆阁主想要装脏傀儡的一己私心。那间密室里的傀儡摆的是杀人剑阵,不留活路,我的弟子差点死在里面.......若是强闯枢机阁不算君子所为,那么,为了将这等丑事揭穿,我们玉陵渡宁愿不做君子。

"

但说完之后,她还是瞥了沈笙笙一眼,似乎是对沈笙笙贸然说话的举止并不满意在此之前,玉陵渡掌渡告诫过沈笙笙,彻查枢机阁一事是她的主意,不必由她这个做弟子的站出来。

但果然沈笙笙一点都耐不住性子。

任,皆在我这个掌渡身上。"

狠狠剜了沈笙笙一眼,玉陵渡掌渡道:"若出了什么事,怪不得我这小弟子,一切责玉陵渡掌渡话一说完,就不再说些什么。风息谷谷主心头慌乱,连忙看向太微宗掌门,窥见楚慈砚高冷莫测、在思忖着什么的神情,彻底歇了替陆闻枢说话的心思。他只不咸不淡、语焉不详地说了句:“傀儡装脏,真是前所未闻的一门禁术啊... "

龄尚浅的修士来说,实在是令人油然而生恐惧,令他两股战战,额角坠下汗珠。陆韶英终究只是个内门弟子,星罗宫宫主与玉陵渡掌渡二人带来的威压感对他这个仙陆闻枢失望从陆韶英身上移开视线,却看向玉蝉衣。

玉蝉衣冷冷回视着他。

千年之前,他们的每一次对视,心头各有各的、不能与人说的喜悦。穿透对方平静的面皮,直取对方的心脏。

今日,他们的视线相接中,却都不再掩饰欲置对方于死地的欲望与锋芒。似乎要直接关?"

陆闻枢道:“只是在密室里摆出承剑门的剑阵,如何能认定枢机阁一定和我们承剑门有的剑招非常熟悉?"

他道:"上一届论剑大会的头筹,不是我们承剑门的弟子,不也对我们承剑门密不外传是一定不可能的事。"

人群中有人说道:“是啊,玉蝉衣能学会‘凤凰于飞’,那别人学走承剑门的剑阵,也不.....万一,这枢机阁是故意嫁祸给承剑门呢?”

就在听众里不少人因为陆闻枢气定神闲的模样,与陆闻枢所给出的说辞,产生诸多猜测时,薛铮远再度高举起手中的傀儡。

“我手里的这只傀儡,不是一只

平白被创造出来的死物。她的眼、眉、唇,五官样貌,都和一个曾经活过的人一模一样。

哑难听起来。

陆闻枢这一刹变了脸色,这一刻,他的心坠入谷底,薛铮远的嗓音也在他耳中变得嘶他不希望听到薛铮远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个名字,这是他的一条底线,这会让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彻底功亏一篑,且再无从头再来的可能--他要的是自己等到合适的时机,向众人出这个名字。

但他已经阻止不了薛铮远了。

薛铮远道:“和这只傀儡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叫陆婵玑,是一个凡人。”薛铮远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为了不给其他人质疑的机会,薛铮远又将另一证物抛出:"这里有一把短剑,是陆婵玑曾经用过的,但凡是对剑有所了解的,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柄一千年前的剑,铸剑谷的火才能煅烧出来,但又不比我们这些修士用的剑更厚重,这是一把专门给凡人打造的剑,而剑主人的名字,就刻在剑柄上,叫陆婵玑。"

在承剑门度过的这几日,在他与陆闻枢虚与委蛇时,玉蝉衣会寻机来找他。虽然不知道玉蝉衣是如何做到完全不被其他人发觉的,但薛铮远也不想过问太多,两人碰面后,薛铮远告诉了玉蝉衣他的计划和安排,他想趁着五宗会试,在人前揭露陆闻枢的恶行,这会是对陆闻枢名誉的绞杀,枢机阁的事情暴露之后,严重有损他的威望,不会再有人觉得他像从前那样洁白无瑕,不会再将他当成正道魁首尊崇。开始,玉蝉衣反对了他的计划。她不希望薛铮远将火全引到他自己的身上。一

但薛铮远对玉蝉衣说,他不是帮在她,而是在帮灵儿。倘若今日是灵儿站在这里,也是一定想站到众人面前,替陆婵玑说上句什么。

玉蝉衣便无话可说,不再劝阻了。

有时候人一旦开窍,脑袋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楚。

薛铮远开始觉得,玉蝉衣就是陆婵玑,陆婵玑就是玉蝉衣。他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证明这一点,玉蝉衣对陆婵玑的了解构不成证据,甚至连心咒让他不自觉想要对玉蝉衣好一些的心情,对他而言,也构不成证据。但每次一提到薛怀灵,玉蝉衣便会迁就他,这让薛铮远觉得,或许,她就是陆婵玑。如果灵儿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开心吧

义,他心里终于痛快了。

此刻,哪怕众人质疑,薛铮远却是气清神畅,神色从容笃定,能与陆闻枢彻底割袍断而这时,一直按捺不动的太微宗掌门楚慈砚伸手,用灵力将薛铮远手中的佩剑牵引到自己面前来,将那把佩剑拿到自己眼前,细细查看。

半晌后,他道:"这把剑的确是出自承剑门,也的确不是修士用剑,轻便灵巧,不入灵力,确实是凡人所用。上面这个名字的刻痕,也足有千年之久了。证物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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