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崔明璨看着许久未见的中年男子,眼眶微热,瞧着像是比他离开前还要黑瘦了许多。

“诶哟!呐呐回来了啊!”崔仕源看向夫人旁边黑炭似的儿子,愣了愣,讶异出声,“怎的回来了?”

崔明璨挠挠头,嘿嘿一笑:“这个说来话长。”

崔仕源还记得身后的人,对着他夫人道:“还记得朱家的那个孩子吗?”

“朱家?”崔夫人凝眉思索一阵,恍然道,“可是我生媛媛时遇上的那一户好人家!?”

崔明璨长姐快要出生时,崔夫人为替出远门的丈夫治理临州一个铺子惹的祸事,身怀六甲的她在回来的路上出了差错,孩子提前出生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幸好在路上遇见南下赴任的朱家人,朱家夫人也怀着孩子,带有接生婆,这才保全了孩子和大人。

因此两家结了缘分,又因朱家人在南方赴任,多年未见,所以两家人到现在也只有通信,过年过节崔家也会送不少的年礼过去,说起来,自那一面之后还未再见过半面。

崔夫人思及至此,看着眼前与自己儿子般大的少年,眼含热泪,十分的激动,连连问了许多有关朱家的事。

朱鹤也一一进行答复。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另一边也不遑多让。

崔仕源瞧着儿子健壮沉稳不少的模样,心底也觉得送这人去历练历练的决定是正确的。

崔仕源也注意到旁边的人,又问了他们的姓名,知道是儿子的好友,还是宗门的弟子,更加的热切了,连连问了他们好些问题。

崔明璨撇撇嘴道:“爹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啊?”

崔仕源瞥了眼他,没好气道:“你爹我有眼睛,瞧你黑壮了许多,爹也放心了。”

“噗——”岑楹听了忍俊不禁。

“……”崔明璨瞪着眼看她俩憋笑,气不打一处来,“爹!我哪有那么黑!!”

崔明璨挽起袖子看手臂,白白嫩嫩的,哪里黑了!?

本朝男子多以面白无须为美,崔明璨还是很崇尚这种主流审美的,听见自己父亲这样调侃自己,也忍不住反驳自证。

崔仕源瞧他还是这般孩子气,方才还在心里夸他沉稳了,现在就被打脸了,有些气,但又不知该怎么说他了。

两拨人一拨叙完旧,一拨人认识完,各自散场,随着丫鬟带路往崔府后院去了。

崔明璨走在前面跟他们介绍自己家,落在后面的朱鹤挤开挡在前面的青年,走到白玉姮旁边,笑嘻嘻道:“真巧呀!”

白玉姮听到声音看过去,对上一张笑吟吟的脸,少年意气风发,但许是天热,两颊通红,红晕蔓延至耳后,白玉姮又下意识看了眼原本跟在旁边的裴渊,对上此人幽暗的墨瞳。

不过是对上了半刹,裴渊垂下眼,一言不发跟在他们后面。

在白玉姮看来格外的可怜,前面是岑楹和崔明璨热闹的争吵声,身边是朱鹤有意无意的搭话声。

只有他,落在众人身后,无论如何也插/入不了众人的热闹,显得格外的寂寥。

白玉姮忍不住多瞧了眼他,又收回了视线。

身旁的朱鹤还在絮絮叨叨问她:“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居然能在崔叔叔家相遇!”

落在最后的朱家奴仆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不是自家公子特意跟踪人到这里的吗?

不过确实是没想到与那崔少爷是故人。

白玉姮哈哈笑了两声,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

等了许久都没看见身后的人走过来,就连身旁一直叽叽喳喳同她说话的朱鹤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疑惑地侧眸看她。

“怎么了?”

白玉姮回眸,对上身后人灼灼的目光,她扬唇一笑,朝他招手:“师父!快跟上来!”

“……”裴渊顿了顿,眸底那一抹幽暗敛去,眸中细碎的光更盛,“来了。”

长腿一迈,两三步便走到她身前,默默将旁边的朱鹤挤开。

长眉飞扬,就连那双墨瞳都在笑。

朱鹤被挤到一旁,墨眉一扬,惊讶道:“这是你师父!?”

白玉姮点了点头。

朱鹤显然也没有想到她的师父这样年轻,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又似是想到那日他对自己探究她的事格外的排斥,忽地想明了缘由。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般肖想他的弟子,若是他,他定是会比他做的还要不客气的,这样想想好像也理解了。

朱鹤心里百转千回,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立马给他让开了位置。

“原来是白姑娘的师父啊!您走这里走这里……”

裴渊淡淡地扫了眼他,理所当然地站在白玉姮身边,将他们的距离隔开。

朱鹤憨笑着,时不时地找话问他们。

白玉姮与他并不相熟,所以只能秉持着礼貌简单地回应他。

崔府后院占地较大,就这样走了半刻终于来到给他们安排的厢房。

奔波劳累了许久,在崔府的安排下沐浴过后,各自在房里休息。

日落西山,崔府为他们准备了接风宴。

“来来来,为了庆祝我们能够相聚一堂,这是难得的缘分,为了这个,我们一起干一杯!”崔明璨举起酒杯,率先站起身来。

他们一桌都是坐着年轻人,而崔氏夫妻为了让他们更加好说话,在跟他们说完几句话后,去了另一桌吃,让他们不必顾及长辈,喝不尽兴。

朱鹤本来与他们不熟,但奈何此人最擅长自来熟,也跟着坐了下去,就坐在白玉姮旁边……的旁边。

岑楹眼尖,一屁股把他挤开,坐了过去。

她在乐清镇时就看这个小子不顺眼,两人一路上也算是相看两厌,占了他的位置后,岑楹扬着下巴,挑衅地笑看他。

朱鹤心气不顺,被她一屁股挤得脚步虚晃,稳了稳又对上这丫头的不善眼神,咬了咬牙,正欲绕道坐另一边。

脚还没有迈过去,只见一座小山似的人安稳坐下。

朱鹤:“……”

朱鹤无奈,只好坐在裴渊旁边,心想着好好讨好一下她的师父,也算是一个接近她的好法子。

这般想罢,那点微怒也消了,乐呵呵地与裴渊搭话,但后者本就恼他没有眼力劲凑上来,对他爱搭不理,朱鹤也知晓他的性子,说得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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