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与医院就隔了一条林荫道,天气好的时候,不少住院的病人会过去晒晒太阳散散步。
季盏明看到了之前青年坐过的那把长椅,对方逗弄幼崽的画面仿佛还冒着阳光的热气。
季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偷看:“我就说你俩站在一起配吧,还抱着一娃。”
季盏明:“……”他不想搭这腔,忍了会儿,到底还是淡淡开口,“别家的娃。”
老爷子“嚯”了一声:“我不知道?要你多这个嘴。”
季盏明无声叹了口气,老爷子瘸了一条腿,他不跟他争长短。
但老爷子要争:“我刚刚和人打了个照面,多好一孩子,我轮椅卡了他还帮我扶了一下!”
季盏明无奈:“80%的年轻人都不会吝于顺手扶一把。”
季平知道,自己先前说过两人没看对眼那就算了,现在还提也挺没劲的。
但见到人后,那感觉又不一样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惋惜。
“扶一把只是顺手而为,那人家地震中遇到危险第一反应还是去救别人呢,这孩子底色多敞亮啊。”老爷子感叹,“何况那气度神韵,年轻人中少有的一等一。”
“你也不是谁都会主动上前帮一把的人,既然能让你停下脚步,不说好感,只说你对人家观感,起码中等偏上,这没错吧?”
季盏明只安静的听着,直到推门进入诊室季平才安静下来。
里面坐着一名医生,季盏明的目光扫过桌面上摆着的铭牌——俞静芸。
俞家人,看年龄大概率是林云序的哪位表姐。
荣睦为不少vip客户服务,老爷子每年都在这里体检。
这是俞家主理的私人医院,这个信息季盏明早就知道。
只是以前知道就知道了,虽说现在仍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季盏明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多延续了一条线——林云序的家人。
这个想法也就在脑子里闪过一瞬,季盏明把老爷子推到了桌前。
俞静芸笑着打了个招呼:“老先生怎么把腿给摔了?”
说完又朝季盏明点了点头。
作为老客户,她和季老爷子并不算陌生,对方每年的体检都由她负责跟进。
腿伤已经由骨科医生处理好,其他地方能做的体检也顺带都做了,检查报告已经同步到了她这里。
一开口季盏明大概就知道了,对方大概不知道自己和她弟弟相过亲。
季平笑着开口:“年纪大了,眼睛不行,身体也迟钝了,反应不过来就摔了。”
俞静芸从检查单中抬起头,难得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老爷子。
这位老先生年轻时模样也是极出众的,但身居高位久了,加上五官过深,年岁大了不自觉就带有威严和气势。
以往接触下来,就算对待小辈宽容,但也让人不敢随意造次,这次倒像是格外亲和。
季盏明坐到了老爷子一旁的椅子上:“俞医生,我爷爷的身体怎么样?”
“季先生放心,季老身体硬朗着呢,没什么大问题。”
俞静芸先说出结论让人宽心。
季盏明静静地等着对方后面的“但是”。
“但是老爷子也快80岁了,有一些这个年纪的基础病,像是高血压。”俞静芸一边说着,一边在报告单上圈出相应的数值,“感官能力稍有下降,骨量减少。”
大多数常规体检来自西医体系,有些数值尽管看起来无异常,也不能全面体现身体现在的状态。
季盏明重视老爷子的健康,向来都是中西结合,更全面的检查。
俞静芸看了看中医专家那边发来的意见和报告:“中医那边应该也和您详细解释过,要注意情绪调节。”
“身体对情绪的感知是很敏锐的,上了年纪后,多思、忧虑对心血管以及神经认知的影响也会更大,虽然咱还健健康康的,但也要重点关注预防了。”
见面前的一老一小没说话,俞静芸调节气氛道:“我看您也是个豁达的人,想这么多干嘛?孙子又优秀,您啊,只需开开心心就成。”
季平拍了拍季盏明的手背:“哪有不愁儿孙的。”
俞静芸一听就明白,现在长辈无非就是担心那么几件事,孩子的前途、婚姻大事,诸如此类。
季盏明明显属于前途亮得寻常人都睡不着的那类人,愁的大概也只有感情了。
关系熟稔,以前也多少听对方简单提过。
她一边在电脑操作着给人开药一边开口:“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弟弟也是,家里长辈也愁,拿他没辙。”
季盏明掀起眼睑,接过对方递来的报告。
俞静芸开解道:“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强求不来,您为了自个儿的身体也得想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缘分就到了。”
季平笑道:“俞医生说得对,借你吉言了。”
问诊完,季盏明推着人离开。
老爷子垂头翻看着自己的检查结果,乐观道:“这把年纪了,这个身体素质还不错吧。”
“医生让您少操点心。”
“我知道,我才不想太多咧,不管你了。”
季盏明有些意外:“想这么开了?”
“那能怎么办?愁也没用啊,这又不能勉强得来,你不爱搭理你爹妈,那我起码得好好保养,多陪你些年头吧。”
季盏明愣了下,垂头看向轮椅中的老爷子。
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真的到了年岁,小时候记忆中那个始终意气风发、强大英伟的大建筑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缩小了些,成了面前这位需要被人照顾的小老头。
意识到人真真切切的衰老,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
提到儿子和儿媳,季平也沉默了会儿,然后折起检查报告,嗓音怅然:
“我最在乎的其实不是你结不结婚,让你相亲也不是为了这个,只是希望你能多接触一些人,说不定有机会感受一段健康的感情是怎样的,不要因为你爸妈而抗拒亲密关系。”
季盏明沉默地看着老爷子的发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露天停车场。
季平被扶着上了车后座,他早已习惯了孙子的沉稳寡言,不说话也不奇怪。
对方心思重,有时候他也看不透。
等系好安全带后,身边的人蓦地开口问道:“您很喜欢林云序吗?”
季平承认:“确实眼缘很好。”说着,他偏头看向季盏明,“但你喜欢才是最要紧的,你就算喜欢一个大众眼中没那么优秀的孩子,我也不会有意见,又不需要你联姻。”
司机启动车辆,从公园旁的林荫道上行驶离开。
窗外树影斑驳,划过眼底。
季盏明轻声道:“我想想。”
季平以为他在想要不要和人家继续接触试试的事,开口道:
“你单方面想没用啊,追不追得上还得另谈呢,我看那孩子也是顶有主意的。”
季盏明:“……”
他无声叹了口气。
-
林云序直接开车回家,单独和一个幼崽单独待一起还是太危险。
到家的时候,汤圆还在熟睡中,吴姨帮忙把孩子抱了下来:“儿童房已经收拾好了,我把汤圆抱进去睡。”
林云序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我妈在家吗?”
吴姨也放轻声音“嗯”了一声:“林先生也出差回了,都在花园。”
闻言林云序朝着后花园走去,就看到林章在给绿植修建枝叶,俞宜凌正在一旁给花浇水。
春日的到来使得院子里色彩愈发丰富,花簇锦攒,摇曳生姿。
俞宜凌长红多年,样貌似乎没有变多少,比起年轻时气质里多了几分成熟韵味。
一旁的林章同样样貌出色,两人站一起当真是天作之合。
林云序听到过对自己形象最多的形容是,形似俞宜凌,神似林章。
五官更像妈妈,但整体一看气质神态,又好像有更多父亲的影子。
林章身形修长挺拔,气质儒雅温和,乍一看像是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林云序正准备过去,就听到林章开了口:“听说你拒了李导的邀约,不是很喜欢那个本子?我看你都要翻烂了,上面笔记还不少。”
俞宜凌没有反驳:“是喜欢,但还是算了,稳稳工作忙,这次他难得在家待一阵子,况且年轻时拍的戏够多了,也没多少遗憾。”
“他成长阶段没能好好陪他,已经够可惜了,现在我舍不得,你不是也减少了不少工作吗?”
林云序步子停了下来。
林章笑了下:“我看他已经开始远程处理一些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忙起来。”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对了,前阵子稳稳和季家的孩子见了一面?”
俞宜凌慢条斯理地浇着水:“别想,没戏。”
“哟,这次这么平静接受?都没听你提。”
俞宜凌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真的逼过他?”
林章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你前阵子催他相亲是在?”
林云序侧倚着门框,他其实也很好奇。
俞宜凌沉默了会儿,然后在一片寂静中轻声开口:“生气。”
林云序一愣。
俞宜凌对上林章的目光:“我很生气。”
说完她转身一边继续处理花朵一边平静道:“他为了护着别人被建筑掩埋的监控我不敢看第二遍,只是想想我都受不了。”
“你说……他冲上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他要是真出了事我们会有多伤心?”
林云序蓦地也难过起来,怎么会不想呢?
在感受着血液汩汩流失,意识消弭之际,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
俞宜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所以我很难过,恨不得打他一顿,可我下不了手,骂也不舍得,又实在生气,就只能给他找些不痛不痒的‘麻烦’。”
“要是相亲成功了好事一桩,不成功也能让他头疼一下。”
林云序愣了下。
以前其实主要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催婚,老一辈思想老派古板些,眼看着他28岁了,还一点感情的苗头都没有,难免着急操心。
过往俞宜凌和林章向来是挡在他前面,替他屏蔽掉那些声音,不让他们干扰到他。
他还单纯以为这次是自己年纪到了,父母被家里人说动改变了想法。
林云序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林章笑道:“幼不幼稚。”
说起这个,俞宜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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