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错落响在庭院中。

踏入东园的时候祝秉青却没往另一边走。

许革音很多时候不理解他的捉摸不定,就像此刻,他突然亲上来的时候嘴唇像是沾着夜里的露水,湿冷。

许革音骤然打了个冷颤,伸手将人推开。

祝秉青的眉毛轻轻皱起来,轻轻搂住她的腰,“闹什么脾气。”

许革音抬头,照旧看见他冷淡的面容,隐隐有一些不耐烦。

他的视线总冷然如蛇信,令人难以逼视。往常许革音便只会匆匆在他眉眼上一扫,因为敬,也因为另一种微妙的惧。

于是此刻头一回坦然直视,发觉他即使在做着亲昵的动作的时候,神色照旧是冷凝的。

“这样有意思么?你明明看见了我。”她的声音有些无力的冷淡。

祝秉青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直言,有些话拿到明面上来说便有些难看。

他慢慢直起身子,手放下的时候袖子也簌簌落下,细小的动静响在寂静的夜里,竟有些炸耳。

许革音哂笑,几乎是头一次这样长久地、毫不避讳地注视他,“渌里税案与三皇子有牵扯,是不是?”

祝秉青神色不动,淡淡回视,语气也淡淡,“这扯到哪里去了。”

许革音吸一口气,去博古架上取下从渌里带回来的木匣,将里长的那本私账翻出来,举给他看:“一个里长,怎么能有机会给皇子送生辰礼?”

祝秉青视线一扫,慢条斯理伸手将账本拿过,又翻了几页,道:“即使账目属实,仅凭这一项,是否有些牵强?”

许革音看着他重新将账本合上,卷起来握在手心里,自然知道因为一条模棱两可的账目质疑一个皇子不仅荒谬,更加有些蔑视皇权。

她胸口起伏两回,吐出来的字几乎都裹着灼燃的郁气:“你要保他,不是吗?”

有保便有弃。

“那你又还有什么证供?”祝秉青向前靠了一步。

没有别的。许革音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一步。

哪怕是她此刻的指控,更多的也只是一种直觉。

眼见她说不出旁的话来,祝秉青捻了捻手上的扳指,几乎使其压进覆在指骨上的一层薄皮里,挤出轻微的痛感,“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你不必掺和。”

这样说似乎又有些冷硬,他微顿一瞬,伸手拨她颊侧的乱发,将声音再放缓一二,“我总不会真的不管。”

许革音掀起眼皮,看见他正微微低着头,眼神因此有更柔和的错觉。

一丘之貉。她想。

-

账本被祝秉青拿走了,次日许革音便上街去了斋月楼。

斋月楼是皇商名下的一处客栈,稍打听打听便知道内设杀手殿和情报点,约莫也是圣人默许的,不站任何党派。

许革音此次是花钱买些七皇子的情报。

她并不指望只靠斋月楼查出七皇子同渌里那边的蛛丝马迹,只是打听些人情往来,亲戚族支,以求突破口。

账目上的时间尚早,七皇子那时候也刚出世,若与其有关联,亲族自然难逃其右。

且不论皇帝还有兄弟姐妹健在,亲眷遍布,七皇子是大房的外孙、淑妃娘娘的首子,左丞府门第高深,族支甚广,若真要一个个盘查,查到猴年马月去。

许革音去到三楼雅间里坐了一会儿,隔着屏风交代了要求,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心事重重直到下了马车,许革音仍在思索。这里长既然能经由背后主使搭上七皇子,必然是极亲近且高位的亲戚。

皇帝那边的亲眷暂且不提,因着前朝的争端都很是安分。若是七皇子外家左丞府这边的,贪污的行为就很耐人寻味。

毕竟左丞位高权重,府里的两位爷虽然中庸,却也都不是小官,领的朝廷俸禄已经足够荣华富贵。

再说淑妃,进宫后便荣宠不断,七皇子也没有闲散王侯的纨绔劲儿,自小很是好学,因而颇得皇帝偏宠,选的封地在豫州,也是十分富庶的地方。

若是一个衣食无缺颇得圣眷的皇子牵涉进贪污,许革音无可避免地想到党争。

——但这也不太说得通。如今的太子是先后所出,仍在娘胎里的时候皇帝便已经拟了旨,只等生下来确定是个男胎,便能册封太子。

这是一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埋在所有人心里的共识,太子只会有一个人选。

“你在想什么呢?”秀郁的脸倏然在面前放大。

许革音不防被吓了一跳,往后趔趄一下,站稳后重新整理好表情,道:“你在这里等我?”

“嗯。”她点点头,“今天姨妈被接去镇府府里了,西园好生冷清。”

说话间许革音随她往里走两步,只见桌子上的点心都空了半盘。

“等很久了罢。”许革音声音放轻了些,“怪我没先同你说一声,叫你干等一下午。”

“是我忘了知会你。”秀郁将一张凳子拉了拉,亲亲热热贴着她坐,“我那个盖头绣好了,你跟我去看看罢。”

富贵人家的女儿虽不用亲手绣制嫁衣,盖头却是要亲手准备的,有个祈求婚姻顺遂的意思,是个相当重要的物件儿。

许革音那会儿倒是没空管这些,连喜服都并不合身。

她思绪仅仅飘了一瞬,被人拉上手的时候提唇笑起来,“好呀,你宝贝了这么久,总算肯我瞧一瞧了。”

“那不是还没做好么。”秀郁辩道。

打从她头回花样绣错了,便不肯再拿到她跟前,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秀郁说罢见她站起身,又道:“你晚上陪一陪我罢,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我一个。”

今日既非初一也不是十五,况且上回又是不欢而散,许革音想一想,觉得祝秉青并不会来,便折回里屋取了套衣服出来。

回了西园,秀郁反而卖起关子来,不肯直接拿给她看。

等吃过晚饭又洗漱过坐到床上,秀郁才将小小的灯笼搬进床帏之内,又放下床幔,从床榻里侧拿出来一个匣子。

许革音瞧她故意慢慢打开,又推到自己面前,心里有些好笑,“这样好看一些么?”

绣线是用金块拉出来的金线,在烛光下并不过分晃眼,却也是熠熠闪光。

许革音将其铺开在被面上,指尖若有似无拂过上面的花样,很快收回来,道:“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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