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朝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而来。进了东府城,街头巷尾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又有东府军士侍立于道旁,见新郎到来,便大声起哄笑闹。

徐崇朝好不容易到了成府,恭恭敬敬到正堂拜见成肃。

成肃脸上却没有几分欢喜,看向他的目光总带着挑剔。好在镇守京门的成雍也已经回来,帮衬着徐崇朝说了些好话,成肃才没有为难。

过了成肃这一关,徐崇朝进了后宅,又被拦在成之染门外。拦门亦是婚俗,徐崇朝并不意外。成家诸位郎君笑意盈盈,左一个右一个将人拉住,动手动脚地索要银钱。

为首的成昭远倒还算客气,彬彬有礼地掰着指头,道:“我阖家兄弟九人,姊妹有十人。大郎君以厚礼聘我阿姊,又岂能厚此薄彼,亏待了我们?”

徐望朝早已备好锦囊,一个个塞满了铜钱,鼓鼓囊囊又沉甸甸的,三弟奉朝和四弟贺朝忙着给成家兄弟姊妹塞锦囊,徐望朝则趁机将兄长扒拉出来,冲破防线径自闯进门。然而到了屋门口,仍旧有成家女眷严防死守。

成琇莹受桓夫人指使,张开手臂站在屋门外,脆生生喊道:“大郎君,我阿姊梳妆未完,你再多等些时辰!”

徐崇朝笑道:“好二娘,再耽搁下去,可要误了吉时。”

徐望朝扯着嗓子大声催促,桓夫人在门内笑道:“徐郎不能不讲究,你作一首诗,诗作完了,这边也该好了。”

徐崇朝不善文辞,兄弟四人在门外冥思苦想,耳边尽是众人笑闹声,心中便着急,然而越着急越写不出,眼看时辰不早了,他拍了拍门,告饶道:“叔母,作诗实在是为难,您好心开开门罢!”

桓夫人当然不肯。

徐崇朝无奈,心念急转,趁众人不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前,然而连窗子都是锁死的。

他恳求成之染将窗子打开,隔着窗子便听到里间叠声劝阻,心下正踟蹰,一片嘈杂中兀地传来成之染的声音。

“这还未成礼,就如此欺负新婿,往后人家哪里还敢来?”

她话中带笑,引得屋里的女眷一阵揶揄。小窗啪嗒响动,徐崇朝用力一拉,从窗缝之间爬到了屋里。

成之染正端坐榻前,嫁衣如火,低眉敛首。他正要上前,被一众女眷拉住,桓夫人道:“大郎君莫急,新妇还未向老夫人告别。”

说罢,众人又簇拥着成之染离去。徐崇朝只得眼睁睁看着,跟出了门外,成修远请他到后堂等候。

徐崇朝担心又落入圈套,执意在后宅守着。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成之染终于出来,行至正堂,成肃亲手为她戴上帷帽,送她出门登车。

成之染登车后,徐崇朝松了一口气,翻身上马,按旧俗绕车三周。临行之际,成家人又上前拦车,这亦是风俗,望朝三兄弟一回生二回熟,天女散花般挥洒银钱,围观众人也上前哄抢,一时间热闹非凡。

众人正捡拾散落在地的银钱,街前却一阵骚动,马踏鸾铃声由远及近,数人打马从人群穿过,在车前止步。

成肃伫立于门前高阶,一眼便望见为首的锦袍青年,不由得意外:“东海王殿下!”

苏弘度高踞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新郎与婚车之间徘徊。

徐崇朝既已上马迎亲,断没有在此时下马行礼的道理,于是在马背上朝对方一礼,道:“吉时已到,不能尽礼,望殿下海涵!”

苏弘度并未搭言,转头对成肃道:“听闻太尉此番嫁女,陪送不过百万钱。贵公之女,只有如此身价么?”

京中的富贵人家,嫁女时莫不竞相豪奢,百万钱嫁妆自然不少,可在王公贵族之中实在不算多。成肃并不是不想多送些陪嫁,可成之染不喜豪奢,又担心嫁妆太重反而让徐家不安,因此死活不答应,成肃只好听之任之。

他听出苏弘度来者不善,强忍着没有发作,道:“今上简朴,率先垂范,身为臣子,自当效法。”

苏弘度哈哈一笑,朝身后一指,道:“太尉可还记得,当年犹在京门时,西河宋光甲要以令爱抵偿赌债三千贯。如今我手中恰有三千贯,比徐家聘礼多出不知凡几,太尉嫁女与我,可好?”

他身后跟着几辆骡车,沉甸甸地拉了许多大箱子。

成肃寒微落魄之时所受的委屈,素来最记恨旁人提起,苏弘度的话于他而言,已是极大的冒犯。他登时眸光一暗,道:“我家嫁女,岂是买卖?”

苏弘度对他话中怒意恍若未闻,犹自嬉笑,车内成之染突然发话了。

“东海王!时移世易,今非昔比,区区三千贯,竟敢来太尉府门前拦车?”

苏弘度闻声一振,唤道:“成娘子——”

“殿下,你可知罪?”成之染猝然打断他。

苏弘度不明就里,道:“我何罪之有?”

帘内传来成之染一声冷笑。

“我此番婚事,承蒙天子厚赉赐福,新婿亦加封鹰扬将军,殿下却忤逆天子旨意,是为不忠。会稽王身为殿下之父,殿下鲁莽行事,却将他蒙在鼓里,是为不孝。我家与徐家两姓联姻,匹配同称,缔约良缘,殿下却不请自来,要搅扰婚事,是为不仁。我与殿下相遇于微时,在庾氏手中称不上过命交情,也算得患难与共,殿下如今却陷我于窘境,是为不义。殿下千金之躯,何苦自轻自贱,甘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苏弘度听得她言语如刀,渐渐地变了脸色。他面白如纸,胸口止不住抖动起来,颤声道:“难道在你心中,我竟如此不堪?”

成之染并未回答,隔着车帘道:“殿下,请回!”

斜阳余晖轻轻洒落在苏弘度脸上,他的眸中已失却光彩,目光虚浮地牵着马缰,身形在马上一晃,险些跌落下来。

随行而来的侍从赶忙上前帮扶,苏弘度将人挥开,再次看了那婚车一眼。

成之染始终不曾出面。

他一声不吭,兜转马头,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人群也登时活泛起来,继续张罗着。

巍巍府邸前锣鼓喧天,浩浩荡荡的仪仗出了东府城,一路上敲锣打鼓,观者如堵。迎亲队伍逶迤不绝,簇拥着红绡华幔的婚车,由成之染麾下数百名精锐甲兵沿途护送,自皇城之南,经过津阳门、宣阳门、广阳门,转而北行,直达西明门外镇国将军府。

新妇入门时脚不能着地,须得踏毡席而行。成之染摘了帷帽,手执团扇遮面,踩着锦绣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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