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大雨像泼水一样从天空漏下,荧光星子在水珠中闪烁悬移。
雨声宛如油锅乱炸。
人群狼狈地挤在崖下躲雨。
脚下水镜一样的地面被雨水砸出一串串小腿高的水花,涟漪层层展开,像大地碎开了。
大部分凡人都无法适应这样的视觉冲击,头晕目眩得很,一个个闭着眼睛依偎在一起。
风水界,风起是白昼,水落为黑夜,昼夜十二时辰一换。
入界的当天是傍晚,再加上观察这几日,山淞已经可以确定这里的时间和外界一样。
汹涌的大雨砸得玄清门普通弟子们叫苦不迭,他依旧坐在弯月形山石上,仔细看可以看到水雾在他肩上腾起,透明的水流畅落下。
仿佛周身有一层贴得很近的无形的薄罩。
“师弟。”
蹚水的声音由下而上,有人正从背后走来。
雨水打在油纸包上,然后油纸包被打开一角。
“食物越来越少了,你前几日都没去领,今天我替你领了。”
山淞看向那只叠得方正的纸包:“这是两份。”
秦琴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其中有我的一份,我昨天领的还没吃完。”
管事们将所有弟子手里能吃的能用的全部收集到一处,然后每人每日一份地发下去,本以为坚持一两月不成问题。
谁知才几日,便必须开始大幅缩减口粮份额。
这些管事实在是修仙的日子过久了,不知道一万张凡人的嘴巴竟那么能吃。
华明带着几名药坊弟子研究古籍,听说上古时代的修仙者,曾经研发过一种叫做“辟谷丹”的东西,一粒可顶三日饥。
然而这东西成本不低工序又复杂,且不是修仙者刚需,在民间推行更无必要,渐渐的便淘汰了。
甚至华明也没有对此抱太大期望,一是方子失传太久,二是就算方子研究出来了,总要炮制、试药、量产,且不说原料够不够,光这时间等不等得起,谁也不知道。
他自知这是心理安慰,所以在山淞提出一起帮忙之时,一口将其拒绝了:“你先想办法开脉修炼。”
秦琴将纸认真叠紧,按着山淞的肩,就要将食物强塞给他。
手感却觉得不太对。
她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右手,又重又急的雨水不停拍在手背,腾起的水花又变成小雨,两人身边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珠。
怪异的是,掌下的薄衫以她的手为中心,往旁边洇开潮湿水渍。
看起来就好像,他在水中坐了许久,衣服还是干的。
“你开脉了?”她反应很快,惊讶过后是惊喜,“什么时候的事?用了多久?”
山淞眼神在雨中失神,望着空遥悬浮的天空,他像在听,又像听到别的。
翻滚的闷雷藏在雨声中,从天边一寸寸慢慢靠近,像巨人双脚慢慢踩踏,快要达到他们头顶。
他心里陡然不安,拂开秦琴的手:“我们回去。”
“啊?”山淞不等她反应,已经从旁边小路绕下,秦琴还当他为了岔开话题才这样,跟在后边不满道,“我又没要你一定告诉我。”
话虽如此,她仍旧不死心:“能说说你怎么开脉的吗?吃了开脉丹后几个时辰?后边做了什么?就光坐在石头上还是……等等我!”
远在最高处的崖顶,有一座小楼高的金色帐篷,遥遥看上去快要支到天空。
掌门长老以及仙君总共一十七人都居住其中。
首位的座椅是个贵妃榻,掌门盘腿闭目其上,下位左右两排在蒲团上打坐。
华明一会就睁眼看看,只觉得不自在,隐私性太差了,他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修炼的习惯。
明明还有别的帐篷,非不用,搞什么仪式感。
这行为是由负责门派总事务的金长老提议的,对方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根本说不得。
金长老自己说不得也就罢了,还喜欢说别人,这两天追着掌门说什么“张师侄怕是已然陨落了”“我看他的命牌似乎熄灭”,将掌门气得伤势复发,吃了他三颗高品九转清心丹。
心疼。
心疼清心丹。
且不提时空相隔命牌是否生效,就算修仙之人命牌熄灭,也不代表全无生机。
掌门只是原本就担心门派安危,他宝贝徒弟的身体又确实不大好,所以被金长老絮絮叨叨一拱火就给激出毛病了。
华明心不在焉乱瞄,看见掌门也似心不在焉,一会就摸一下宽大的袖袍,好像借着袖子遮挡观察什么东西。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玉牌方正的一角。
……可怜天下师尊心。
比起张献,华明更在意现在底下那一万个普通弟子,他们可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胎,其中还有不少伤患,一夜夜无衣无食淋着雨挨过来,只怕撑不了很久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第一例死亡事件发生,接下来就是成片的死亡。
——谁会愿意面对这样的事?
要他说,死在这,还不如死在仙魔大战的战场上。
好歹还明明白白的。
掌门想得倒是乐观,以为开脉丹发下去,至少三成人能开脉踏入修行。
凡人开脉是跳脱自然规律的一件事,可以看作逆天而行,也可以看作顺应天意,若有千人开脉,那如虹气势定然能引动天道变换,变则通。
只是……
三成?
千分之一都悬。
华明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里面轻微的叮咚声引得数人看过来,只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心情搭理这种琐事。
风水界没有任何资源供他们搭建传送阵,只能等一个契机。
万事万物,有因有果,有来有回,他们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
门中典籍就有记载,千年前的蜉蝣山人曾经入梦环游异世,一梦二十年,神魂玄妙飞离又无端收回,问其事件始末,竟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
甚至之后他坦言自己深陷其中,从此打坐参禅又是二十年,才终于悟出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来——顺应天道。
蜉蝣山人别的不说,“痴”事倒真是不少。
华明自诩也是个痴人,对这位前辈十分向往,可惜对方已逝世千年。
如今玄清门众人也实在没有办法,便只能学着蜉蝣山人的样子,整日打坐参禅,试图参透天道,让天道放他们回去。
说到“痴”,华明又想起门中那位风烛残年的老祖宗,她深深封印在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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