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沉沉的锐利与支持:“好。这趟水母亲陪你一起搅,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顾今朝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棂。夜风带着草木微凉涌入:“谢逍今日在青石巷杀人,绝非偶然。那死者,是关键。他指缝里的粉末和特殊气味,可能是条有用的线索。”
她立在窗边,侧影单薄,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流言是最好用的引线。就说,康宁郡主今日归府途中,于僻静青石巷突遭不明身份刺客袭杀,幸得殿前司指挥使恰巧路过,雷霆出手,当场格杀凶徒,救下郡主。”
她微微一顿:“着重提两点:其一,刺客身手诡谲,绝非寻常江湖路数,指缝间沾有特殊灰白粉末;其二,刺客身上残留一股极为罕见、类似特制香灰的异样气味,此物……”
她转过身,目光沉沉落在母亲骤然绷紧的脸上,“疑与十五年前,北境雪谷黑水河畔,神武将军顾白衣与神武军有所关联!”
“今朝!”
萧明月声音带着颤抖:“你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还要把谢逍那活阎王也拖下来!他岂是甘心被人算计利用的?一旦他察觉……”
“母亲,”顾今朝截断她的话,语调冷静,“火,早已烧到公主府门前。藏锋阁的假剑,青石巷的灭口,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冲着我父亲的名头,冲着你我而来!?他既然想搅浑这潭死水,想看谁先沉不住气,那我们便遂了他的愿,将这潭水彻底搅个天翻地覆!”
不管是谁?当年害她父亲落得个误判军机,尸骨无存、大齐痛骂的下场!她都会一个一个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不是想引蛇出洞么?好,我们便给他一条足够大的‘蛇’,一条牵扯着十五年沉冤、足以让某些人寝食难安的‘蛇’!那粉末,那气味,就是我们抛出去的饵!看看这京城里,谁第一个跳出来,急着要抹掉这痕迹!谁,又会在这浑水里,露出马脚!”
萧明月看向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李嬷嬷,吩咐道:“你去找些嘴皮子比较毒、爱八卦的几位市井妇人,多给些银钱,将郡主所说的”
流言如同沾染了火星的柳絮,一夜之间,烧遍了整个上京城。
“康宁郡主遇刺!谢阎王救的!”
“刺客死得惨!身上有香灰怪味!”
“神武军!跟十五年前神武将军的事有关!”
“嘘——!慎言!慎言哪!”
无形的压力,如同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渗入高门大户的朱门绣户之间。
东阳公主府,静心苑。檀香的气息依旧清冽,却压不住空气中的凝重。萧明月坐在窗边,手中卷宗许久未翻一页,目光沉沉。
“公主,”李嬷嬷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外头…传得越来越凶了。这火……”
“是本宫的女儿亲手点的。”
萧明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接过参汤,指尖触及温热的碗壁,却感觉不到暖意,“她点了,我们便只能看着它烧。”
她抬眼看向书案后,正垂眸用小银刀细细削着一只脆桃的顾今朝。女儿的脸在灯下白得近乎透明,专注地看着手中红白相间的桃子,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外间滔天巨浪,不过是清风拂袖。
顾今朝削下最后一片薄如蝉翼的桃皮,露出晶莹果肉。她将小银刀放在素白丝帕上,拿起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
“母亲不必忧心过甚。”她抬起眼,目光清亮,“火已燎原,再想扑灭只会引火烧身。我们只需守好门户,静观其变。流言入耳,有人会坐不住,有人会急着撇清,更有人……”
她唇边掠过一丝极淡且冰凉的弧度:“会迫不及待地,想将这放火的人,连同这碍眼的火源,一并掐灭。”
话音才落,静心苑外,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蛮横无理的穿透力!
“砰——!”
紧闭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烛火猛烈摇曳,光影乱晃。
门口,一片刺目的猩红,如同燃烧的业火,骤然闯入。
谢逍。
一身殿前司指挥使的夺目红服,逆着门外沉沉夜色伫立,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整个门框,带来混合着梅香与凛冽寒意的窒息威压。
危险的凤眼,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和审视,瞬间精准地钉在了书案后、刚刚放下银刀的顾今朝脸上。
夏蝉几乎同时闪身挡在顾今朝斜前方,手按剑柄,眼神如毒针。银铃惊惧地往顾今朝身后一缩。
萧明月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谢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公主府内院!”
谢逍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地踱步进来,红靴踏地,“笃、笃”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那身红衣带来的压迫感,让空气凝滞冻结。
他的目光,只锁着顾今朝。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她苍白平静的脸庞。
“东阳公主,”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淬着寒冰般的讥诮,“本殿奉皇命,缉查要犯,追踪线索至此,何来‘擅闯’一说?倒是贵府这门槛,似乎对本殿的公务,颇有妨碍?”
目光扫过夏蝉,轻蔑与警告如同实质。
他不再理会萧明月,径直走到顾今朝书案前,隔着两步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坐着的顾今朝完全笼罩。他微微俯身,那双琥珀色的猛兽之瞳,近距离地逼视着她沉静的眼。
“康宁郡主,好手段。”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
“借本殿的刀,搅动这沉寂了十五年的死水?”他尾音微扬,带着嘲弄和冰冷的愠怒,“本殿不过是清理了一条碍眼的野狗,倒被郡主借题发挥,凭空造出一条牵扯陈年旧案,搅得满城风雨的‘大蛇’来。这份无中生有、指鹿为马的能耐,本殿今日算是领教了。”
他靠得极近,顾今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极淡的梅子酒的冷冽余香,极具侵略性。她搁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了一下。袖袋深处,冰凉的银针轮廓带来一丝镇定。她缓缓抬起眼,目光毫无闪避地迎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谢殿主言重了。”她开口,声音如清泉滑过溪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病弱的微弱气音:“青石巷中,大人雷霆手段,救下今朝性命是实。今朝心中感激,不敢或忘。”
她微微侧头,避开他迫人的气息,纤指拈起碟中一块小巧的桃花酥。“至于流言……”
她垂眸看着点心,唇边漾开一抹极清浅的笑意,如同初绽的桃花,带着近乎天真的无害:“不过是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罢了。谢殿主设局在前,引动四方暗流,这潭水本就不静。今朝不过……”
她抬起眼睫,眸子对上谢逍冰冷的视线,清晰地映出他红衣的影子,带着一丝洞悉,“……顺水推舟,添了一把助燃的干柴。好让谢殿主想看的‘蛇’,能更早、更清晰地,浮出水面。谢殿主您,难道不想知道,是谁那么迫不及待地,吞掉了您精心准备的‘饵’吗?”
谢逍盯着她脸上那抹清浅无害的笑容,瞳仁骤然收缩!
好一个‘顺水推舟’!好一个‘添一把柴’!
一股说不清是兴味的欣赏,还是被戳中心思的戾气,猛地窜上心头。这病秧子郡主,远比他预想的更危险聪明!
“伶,牙,俐,齿!”谢逍从齿缝间挤出四个字,带着刺骨寒意。
他猛地伸出手,快如鬼魅!带着蛇形银戒的右手,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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