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檀那大院落成至今,莲镶则鲜少踏进这布衣住所,昨儿派人到传喜园找过张行愿几回,回回都扑空,便懒得再派人,庵答藏于今晨跑马离城,他总算可以松口气,难得有了散步的好心情。

他连个护卫都没带,也是难得清净地出了趟门。

茶摊离摄政府不算远,走着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从大院敞开的大门瞥见了眼熟的面孔,没扎马尾辫子,他不能完全确定目标,就这样不知不觉靠近,最终难得地来到了秋千边上。

荡秋千而已,又不是得到上好的和田玉,至于开心成这样?

他瞧不上这样的快乐,只是那从心发出的笑声还是让他恍了恍神。

支蓉家世显赫,但从未有过这样的快乐,衣茉倒是有过,在她闹过后得到了和支蓉一样的和田玉时。

他停在那思索,一开始忘了要上前打断她,后来忘了那思索,只是静静看她快乐,再后来他连自己都忘了,只一心一意看那秋千。明明瞧不上的东西,却分外地抓心,他大权在握,可也没有过她这样的快乐。

各色经幡随着秋千绳索在风中飘荡,不时拂过她的发端,她开心得像是没有烦恼。

她忽而朝他看来,终于发现了他。一见他,那笑容和快乐瞬即消失,她的眼里只余下警惕和惊惧,他享受自己拥有这样的影响力。

让人畏惧比让人敬爱更有用。

而她似乎生来不擅长掩饰,她的神情从不藏秘密,让喜怒有迹可循。她厌恶他,他看出来了,但他不在意,只要对她施以小恩,便能达到操控她的目的。

她既然爱报恩,那就做她的恩人好了,到那时他便顺理成章地挟恩图报。

宁做小人绝不枉做丈夫!

张行愿坐在秋千上,勉勉强强算稳住了心神,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摄政本尊会亲临大院。

他来这干嘛?

她留在秋千上看那不速之客,那秋千绳索上,有她夫君十五岁时亲手绑上的五彩经幡,如今为了寻求力量,她下意识便去握住那经幡。

那里有梵音,有佛力,那里有皎双,有他的能量。

八都从庖屋里出来,一瞧见摄政便跟个闷葫芦一样低着头不说话,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

她顺势用冰凉的手握住八都,既怕他失控,又怕自己失态,强自镇定问摄政,“大人怎么来了?”

莲镶则不回答她的问题,朝她那手睨了一眼,抓得真紧,就这么怕他?不是经常忤逆他么?还是和那少年郎感情太要好?当着他的面就和情人如此这般,是不懂礼数还是天性放/荡?

他冷冰冰说:“我今晚在羌仓设宴请你,请务必赏脸。”

一开口就是威胁。羌仓,那里有收留过她的央珍,她不得不去。

正要开口,八都用不友善的态度说:“不去,她夜里要陪我。”

这阿弟真是……

演得真像她的皎双!

张行愿冒出来的冷汗全从掌心去到八都的指缝,她怕摄政一个不高兴就让她失去一个阿弟。她暗搓搓捏八都的指尖要他别说话,可八都将她拦在身后,直面摄政硬绷绷说:“大人请回。”

莲镶则不屑与他对话,压根不理会他,侧挪一步微调角度,以便看到那个被护住的人,直刺刺问她:“来不来?”

她淡淡应了一声“去”,算她识趣,省得他派人来逮她。

莲镶则满意离场,慢慢悠悠走出大院。

仇敌一走,八都便猛地转过身来,压着声音责问她:“阿嫂不是和阿兄有约?”

张行愿松开他的手,直往身上擦冷汗,“你怎么知道?”

那个阿弟用更低的声音说:“从前阿兄为阿嫂日日逃宫,昨夜阿嫂让阿兄尝到了甜头,阿兄定会要阿嫂为他夜夜出城。”

这阿弟真是……

又被他猜中了!

张行愿苦笑,“你等夜深了替我出城一趟,告诉你阿兄‘今夜不见’,别去得太早,去得太早怕你阿兄冒险跑来,这回我不要他救我,你见过你阿兄后到传喜园等我,有情况我会让羌仓的掌柜央珍来给你报信。”

他一脸不悦,“等人出事了再报信还有什么用?阿嫂不如一走了之。”

“开什么玩笑。”张行愿一时没按捺住,嗓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我夫君在此,我怎能丢下他!”

闲度顶着颗圆脑袋从房舍里出来,“你们在吵架?为刚刚来的那个英俊阿叔?”

英俊什么英俊,就是个坏种!

张行愿没工夫纠正小胖墩的审美,一把将八都拉进庖屋,锁门后说:“今儿该干嘛干嘛,若今晚我不能平安回到传喜园,你明儿去支府找蓉小姐。她会救我。”

八都紧锁眉头想了半天,沉重地点了下头,“我等到子夜时分,若那时阿嫂还不回来,我连夜到支府求人,大不了这回膝盖和头一起磕了。”

张行愿眼眶一红,二话不说抱住了他,吓得他腰板一直,一动不动。

“好阿弟,为你我也会活着回来,我保证。”

求人而已,八都能为她向支蓉屈膝,她也能为自己向摄政求饶。旁人受得了的委屈她也能受,旁人吃得了的苦头也她能吃,断不能再让八都为她赔膝盖。

她的软肋越来越多了,她不能一死了之。

张行愿向八都交代了几件事,随后直奔羌仓,央珍并不知道今晚会有贵客到访,张行愿瞧掌柜那副懵懂无辜的样子,但愿她能一直这样下去,便什么也没说,回传喜园码字等天黑。

难为她还写得下去,直到羌仓来人传话,她才猛然搁笔,一望晚窗,天如墨汁。

她换上一身黑衣,把衣茉送还摄政府那晚,她穿的便是这一身,如今也穿这一身前往故地见衣茉的故人。

当然,她扎上了马尾辫子。

走进羌仓,不见摄政本尊,酒肆里坐满了人,吵闹得让人直想躲开,张行愿不相信这里会有摄政,适时央珍快步走来,神神秘秘地将她带去后院,“原来真的有贵客,他已等候你多时。”

张行愿朝晾着衣物的院子里一瞥,“人呢?”

央珍一指,“在里头。”

张行愿一看,骤然吸进一口寒气,那是她从前住的屋子,地方极小极小,装下她就够挤的,摄政还往里挤什么?

她难以置信,必须到屋子里瞧瞧,他真在!

从前她睡过的小床不知哪去了,眼下屋子里仅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

真行,旧卧变包厢。

她还没缓过来,就听见他假意温和对央珍说:“掌柜,可以上菜。”

央珍欢天喜地地去了,想必摄政的银子都花到她心上去了,如果她知道这人的身份,恐怕就不是赔笑脸而是赔小心了。

说来也巧,莲镶则今晚亦是一身黑衣裳,未着官服又没带护卫,没人看出他位极人臣。

张行愿是彻底服了,尽管早已有过感慨,今夜还是要再感慨一遍,他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真是他的模样,那仙风道骨是真长在他的身上了,就算他今儿穿着新郎倌的大红袍,照样是仙气凛凛。

要不是见过他逼迫僧人还俗,截断火海救援,她简直要对他肃然起敬。

皮囊是天赐,皮囊是诈骗,皮囊是天赐的诈骗。

张行愿开始怀疑是不是天爷爷要惩罚她,派这么个人来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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