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成恶鬼
季泰和猝不及防，顿时鼻血横流，捂着鼻子惊声道：“成儿！你！”
“师妹！”温以成忙接管身体，连点季泰和几处大穴，“你啊……”
待季泰和昏死过去，他将他放平在地，目光空洞：“我生来是孤儿，是师尊收养我、尽心教导我，他毒杀小七是为磨练我的心境，是我境界不够才堪不破。”
“百余年过去，我以为避而不提就能躲开，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或许我本不是修仙的料，注定与无上飞升大道无缘。是我害死了小七，空有天资却迟迟不能修复残方，师尊出此下策也属无奈。”
楚瑶安听得心梗，这季泰和是什么PUA大师？把温以成脑子都给洗坏了！
她忍不住开口：“若飞升成仙要连这种事都无动于衷，那做神仙还不如做凡人呢！再说了，你这时候才几岁啊，哪个正常师尊会把徒弟的爱宠毒死来逼他修复残方？他怎么不把自己毒死呢！”
温以成抬起头，看天上白云悠游，没有再说话。
楚瑶安陪他看了会儿，直看到日上中天，觉得差不多了，再次开口：“大师兄，这件事会成为你的心魔，是因为你善良，季……你师尊自己都修复不了的残方，凭什么要强加到你身上？”
“他在你小小年纪埋下阴影，究竟是为了鞭策你得成大道，还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你想过没有？”
温以成眼帘半闭，取下白玉发簪，一头乌发倾泻如瀑，随风飘摇：“你不懂，师尊身上背负的……也很多，是我想替他分担，他才对我寄予厚望，是我先修复了一副残方，他才会起这般心思。也是我无能，修复不了更多的残方，才让宗门落得今日……”
他骤然止住话头，抱着小七走到竹楼后的花园，在一棵松树边为它起了座坟冢。
扶正坟碑，他站起身，仰头看青松绿叶森森，缓缓说道：“师妹，等日落时，你便走吧。你的心魔已堪破，我……怕是不成了，出去之后你找素素，她会好好照顾你。另外，小心顾玉成……”
楚瑶安打断他：“大师兄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一齐在此魂消神殒，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她才不要死在这里，但留温以成单独在此，她却也万万做不到。大师兄善良，若搭上她的性命，他或许还能多几分破除魔障的动力。
“你啊……”温以成苦笑摇头。
楚瑶安趁他不注意，抢过身体往地上一倒，头枕手臂看天上云卷云舒，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曾养过一只叫蛋黄的小黄鸟，圆滚滚的怎么也长不大，每次她回家它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接她。
后来她不知惹了谁的妒，有天就寝时，竟在枕头下找到蛋黄的尸体，它还是圆滚滚的，小小一只，可它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多番打探总算锁定真凶，是主家正夫人的小女儿，我虽杀不了她，但让她当众出丑还是能做到的。”楚瑶安顿了顿，长叹一声，“事发后，我被锁在祠堂整整三个月，同坐牢无异，但我从不后悔，只可惜没能力让她偿命。”
“大师兄，难道蛋黄的死是我的错吗？”她的声音既悲且苦，却有一种坚定。
温以成沉默许久，终说道：“不是，主家小姐心肠歹毒，你何错之有。”
“小七的事不也一样？你天资卓绝，但这不是毒害小七的理由。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若我们出去后还有要你修复的残方，掌门这次选择毒杀我，你还会觉得是你的错吗？”
“……夺人性命关乎因果，师尊不会的。”他低下声音，“我会保护好你……”
楚瑶安简直被他的愚孝惊到，同样的事放在别人身上他能明白，放他自己身上就成迷障。
不过好歹从他话头里找出一丝突破可能，她忙道：“你都要留在这里了，怎么保护我？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
温以成不接话，只睁眼看天。
沙沙风声里，楚瑶安忽道：“大师兄，那天你送我海棠，我很欢喜。但……若你不出去，我便把它碾碎了揉烂了，扬到龙江里去，还要再找十个八个人送我新的海棠，每一朵都要比你送的更好看！”
温以成闭上眼，涩声道：“好，你高兴就好。”
楚瑶安心底一凉，着实没了办法，真想把温以成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剩一抔脑花浆。
无语之际，温以成起身，从竹楼里找出一坛酒、一块碎布、一管火折子。
他挖出小七的尸体包进碎布里，淋上整坛酒，点燃火折子扔上去，橙红灼焰愈烧愈大，恰逢日落西山，这把火好似一路烧上了天，烧出一道蜿蜒晚霞。
火烧尽了天，也烧光了画面，一切又回到无止境的黑暗。
没有人说话，只是那双交握的手，彼此收紧。
数息之后，黑暗片片碎开，一道冉冉升起的朝阳挤进视线，楚瑶安只觉身子一重，她又踩到了实处，耳畔鸟鸣风响，手中也传来温度。
她侧过头，笑起来：“我们出来了，大师兄！”
温以成怔怔看她，万物于他眼中失焦，只有她，清晰着、鲜亮着、灵动着。可她又是那么难以把握，随时会从他跟前逃走。
他张开手臂，想要拥她入怀，一声刺耳的“啧”突兀闯入。
“大师兄不愧是天之骄子，九死心魔镜也奈何不了你。”顾玉成咬字抑扬顿挫，下巴高高扬起，鼻孔张得比眼睛还大。
温以成朝他点点头：“师弟谬赞。”说罢便要绕过他离开。
顾玉成步法轻灵，拦在他身前：“师尊来了，在石阵南面，让你出来就去找他。”下巴点了点楚瑶安，“她跟我走。”
温以成低声对楚瑶安说道：“我叫素素来接你，晚点得空我去找你。”
修士耳聪目明，这点声音顾玉成尽收耳中，只觉温以成在刻意挑衅，但想到来人会是秦素，索性装聋作哑——他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素素了。
等秦素赶来接回楚瑶安，已是日暮时分，随秦素来的还有近百名弟子，看这阵仗，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楚瑶安试着打听，可惜秦素也是半路被通知的，而顾玉成根本不理她，也就作罢。
待她回到洞府，天色尽黑，亲传弟子几乎都去了弱水村，淬星舍一时静极，只有楚瑶安的竹楼点着灯。
这趟出行不算顺利，摄魂草只采到一丛，噬神花连影子都没见到，还得另找时间去次弱水村。
楚瑶安在浴桶里放满水，难得添上几味香花，除尽衣物步入桶中，整个人沉入水里，温暖的水包裹住她，一切烦杂纷扰尽皆远去。
“嗒。”
有什么弹到了二楼窗户上。
楚瑶安立即警觉，浴巾往身上一裹，抄起添水的木勺，弓身走到窗边。
“嗒。”
又是一声，这次她看清楚了，是一颗小石子。
她潜回花盆边，拎起一颗装饰用的白石子，快速打开窗户向声音来源一弹，只听楼下“嘶”一声，听起来有些耳熟……
还没想起是谁，一串石子啪嗒啪嗒砸上来，落雨似的，得亏窗上有防御阵法，否则非得破了不可。
待石子雨停歇，楚瑶安支开窗朝下望去，一道瘦瘦小小的黑影，看不清长相，但那双比星星还晶亮的眸子，不是郭离又是谁？
估摸着是云鸿杰那头的事有进展了，楚瑶安忙里忙慌穿好鞋，哒哒哒跑下楼，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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