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后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出租屋老旧的塑钢窗，落在书桌前。
付施曳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快速滑动，最后一次检查PPT的排版，确认无误后点击“保存”。
她正要将电脑塞进电脑包，身后传来付渝的声音。
“小曳，”付渝坐在床边，脸色是手术后难得的红润，显得格外柔和，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过来，妈给你扎个高马尾，第一天进组，精神点儿，给老师和师兄师姐留个好印象。”
付施曳放下手头的事，乖乖地坐在付渝面前的小凳子上。
“以前你上小学，每天都是我给你扎马尾，后来你上了高中就再也没有给你扎过了。”
付渝指尖捏着黑色的皮筋，小心翼翼地将头发拢起，一圈圈缠绕：“现在好了，我女儿出息了，大学上的是985，还能保研，妈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
一个周前，付渝手术完的第二天。
当付施曳犹豫着告诉付渝，自己并非在外打工，而是还有一年从豫南大学毕业，并且大概率能顺利保研到暨南大学温苡教授课题组的时候，付渝愣了足足半分钟。
付渝反复确认：“小曳，你没骗妈？你真的上大学了？”
直到付施曳从抽屉里拿出本科的校级奖学金和国家奖学金证书，付渝才彻底相信这件事。
双重喜悦像给付渝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她恢复得格外快，原本需要卧床静养的她，现在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甚至能帮付施曳收拾房间、准备早餐。
刚才她还特意煎了两个荷包蛋，煮了一杯热牛奶，看着付施曳吃完，想起来这是付施曳第一次线下见组里的师兄师姐，又急忙过来给付施曳扎马尾。
“对了小曳，”付渝突然想起什么，蹙起眉，“手术费真的是你拿奖金付的？你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奖金？”
她怕女儿为了钱做了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
付施曳早就料到付渝会问，她夺过付渝手中的梳子放在一旁：“妈，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故作轻松从果盘里捡起一个苹果削皮，开始说起她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我大二的时候跟着董教授做项目，发了篇还不错的文章，董教授给了我20万的奖金；大三的时候又发了一篇，董教授奖励了我30万，另外学校还发了一些奖金；还有两项专利，每项专利教授都给发了奖金。”
她掰着手指，说得有零有整：“去年年底我还帮董教授做了个横向项目……你女儿啊，大有前途，将来是要成为科学家的人。”
仗着付渝只有初中学历，她胡编乱造，一边说还一边观察付渝的表情。
“你们干这个这么有钱啊？”付渝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以后等着享福吧你。”付施曳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付渝，抬手看了眼手机时间，“我真得走了，再不走第一天就迟到，那印象可就真深刻了。”
她抓起背包逃似的出门了，深怕付渝追问更多关于手术费的事。
四十分钟后，253公交车稳稳停在了暨南大学南门。
校门是古朴的中式风格，门口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暨南大学”四个金色的大字。
暑期的校园格外宁静，林荫道上几乎看不到本科生的身影，只有偶尔几个抱着书本的研究生匆匆走过。
她拿出手机，给温苡发了条消息：【温老师，我到了】
温苡很快回复：【我让组里的唐明去接你，你等他一下。】
付施曳站在树荫下等待，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子落在她身上，因为紧张，她下意识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没一会儿，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从校园深处晃晃悠悠地朝门口而来，是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男生。
随着共享电车上的身影逼近，付施曳才发现来的是个外国人。
对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窝深邃，头发是黑色，看起来不像欧美国家那边的人，更像是斯坦国家的。
男生很快注意到了付施曳，隔着那道需要权限才能打开的门禁，他热情挥手：“嘿！请问是付施曳小姐吗？”
付施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我是，你就是唐明吗？”
她原本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英文交流的腹稿，没想到对方的中文这么流利。
“对，我是Temur，中文名是唐明，来自乌兹别克斯坦。”Temur快步通过门禁。
保安亭里的保安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大叔，接过付施曳的身份证，让她填写了访客登记表后就放行了。
走在路上，Temur率先打开话题：“我四年前就来中国了，先是在语言学校学了一年中文才读的本科，马上大四，跟你是一级的。”
付施曳恍然：“哇，一年就学得这么好！”
两人一路畅聊，付施曳得知Temur也是提前来温苡课题组学习的，不过比她早来一周，温苡之所以让他来接自己，就是因为Temur熟悉各种行政流程。
Temur先是带付施曳去行政大楼办了门禁，才带她来实验大楼见温苡。
实验大楼里很安静，走廊上偶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匆匆走过，付施曳莫名有些紧张。
本科期间带她做项目的董卓成教授刚回国不久，虽然带着她和师兄发表了影响因子很高的文章，但在国际学术界的影响力还远不及温苡。
温苡教授是真正的国际学术大牛，人工智能领域少有的女性领军人物，发表过无数篇顶刊论文，主持过多个国家级重大项目。
Temur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别紧张，温教授很喜欢你，之前组会上还提到过你的文章呢。”
“嗯嗯。”付施曳紧张得根本没注意Temur说的内容。
8楼两侧的门上都挂着门牌号，写着不同课题组的名称。
Temur带着她走到810门前：“温教授说让你到了之后第一时间找她，有些事项要当面交代，快进去吧。”
付施曳浅浅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敲门。
Temur突然叫住她：“施曳。”
付施曳回头，看到Temur对她笑得很温柔，眼神很专注，手里拿着手机：“我们可以交换微信吗？”
付施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啊。”
加上微信，付施曳才敲响810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年轻温和的声音。
付施曳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外间办公室，门口坐着温苡的秘书，叫孙晴。
孙晴走到内间办公室的门前，轻轻敲了敲，得到回应后才示意付施曳进去。
“来了，坐吧。”看到付施曳进来，办公桌前的温苡放下手头的事。
付施曳点点头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紧接着温苡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付施曳面前：“先跟你说一下实验室的管理规定，尤其是几条重要的。”
“首先禁止养宠物，尤其是猫和狗，”她的语气平和但莫名让人信服，“知道原因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付施曳愣了一下：“哦……是，是因为有的实验室用小鼠做实验，猫狗的气味会影响小鼠吗？”
温苡点点头：“对，我们组虽然很少做动物实验，但隔壁组会做鼠的行为学，虽然影响很小，但还是尽量避免，毕竟院里下的要求。”
付施曳认真地点头，将这条规定记下。
“然后我们组的研究涉及很多核心技术，有保密要求，这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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