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的视线落在了门外,已至日暮,夕阳西下,给街道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余晖。
正在装修的铺子有三个瓦匠和木匠正在来来**地搬东西,午时的时候日头太大,几人就近在铺子中休息,现在太阳没中午那么强烈,他们趁此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明礼睁大眼睛望了一会儿,脑海中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噼啪闪过,他反应过来:“就在对面?”
秋儿说:“对啊,到时候饭菜主要放在那边,这边铺面太小,准备到时候在这边制作一些卷饼、肉馅饼和粥面小食。”
明礼通过他的描述想象出日后多样化的菜式,立刻漾开了笑容:“如此甚好!”
本家研究的菜式越多,日后应天府书院谈下来,他才能尝到更多样的菜式,明礼举双手双脚赞成。
随着日光西沉,晚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燥热,明礼在心中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站起身和许栀和请辞:“东家姐姐,秋儿掌柜,我先回家了。”
许栀和见他拍了拍衣袖,一副对应天府熟悉的样子,默默将差点脱口而出“要不要送你回去”咽了回去。
她对应天府的了解,说不定还没有明礼的一半多,她跟着一道回去……怕是跟着明礼回去之后,还要劳累他送自己回来。
许栀和对自己的认路能力没什么信心。
她起身将明礼送到门外,后者踏入橘黄色的光线当中,回眸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东家姐姐,等我好消息。”
他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他走后不久,从汴京城去拿银钱的良吉也回来了,这两日他没顾得上收拾自己,下颌上长出了密密麻麻青色的胡茬。和良吉只见过几面的小升没认出来,后来经过瘦猴提醒,才认出这是姑娘身边的小厮。
良吉将行囊背在身后,气喘吁吁,但还是跟瘦猴表示见过了大娘子再休息。
许栀和出来之后,良吉才如释重负,将行囊放在她面前,“大娘子,带过来了,全程我一直包在怀中!”
回去之后良吉也想过要不要在家中休息一日等到日暮再出发,但是身上带着五百两银子的“巨款”,他不敢太掉以轻心。即便从汴京城到应天府走的都是官道,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走夜路出事的概率高。
未免夜长梦多,他不眠不休一天一夜,将银子带到了许栀和的面前。
“这么快过来,辛苦你了。”许栀和伸手在上面按压了一下,鼓囊囊的银钱被布匹包裹着,说是一堆衣裳也没人怀疑,她笑着说,“不过明日还要辛苦你,一道去结清余钱。”
虽然许栀和看着纤细,但到了她的身边,良吉忽地就觉得很安心。
仿佛有她在,就无需担心
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良吉说:“尽管大娘子吩咐。”
将装有银钱的行囊交给方梨看守,小升和瘦猴从后厨端出了两碗菜,又端了一壶清茶放在良吉面前。
现在这个点的菜已经冷了,但是良吉并不在意这些,两碗冷茶下肚,他抽出筷子狼吞虎咽。
他吃饭期间,许栀和清点了一遍银钱的数量,然后对秋儿说:“明日去找对面铺子的中间人说清楚事。”
秋儿点了点头,那天姑娘叫良吉回家去取钱之后,这件事就被她记在了心上。
第二天一早,秋儿没有惊动许栀和,和良吉一道去了铺子行。
对面铺子原先的一家人准备南下岭南广州府,走得匆忙,将铺子后续的事宜交给了应天府还算有信誉的经济行看管。要结清这笔银钱,也是和经济行的中间人说。
中间人收了委事人的辛苦钱,自然尽心尽力,听闻秋儿准备将银钱结清,像是随口笑说:“看来秋儿掌柜最近大赚了一笔,一次性能将五百两全部付清。”
秋儿笑了笑,并没有直接说这剩下的五百两是从何处得来,她托腮看着中间人数钱,顺着说:“比不得你的委事人,听闻广州府商贸繁荣,沿途出海,可罗南海诸宝,都是应天府见不着的奇珍异宝。”
中间人笑:“那也是委事人自己有本事,像我这样的,只能赚些小钱养家糊口。”
他的动作很快,清点了两遍,确认无误后,交给了经济行专门负责看管交易银钱的柜台,然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在一沓纸张中寻觅,抽出其中的几张,对秋儿说:“走罢,咱们一道去应天府办过户文书。”
秋儿目光扫了一眼他的手中捏着的几张纸,说:“自然,不过前几日我家姑娘来了,过户文书要写她的名字,你先去,我顺道回去喊上我家姑娘。”
中间人也不意外,秋儿满打满算连十五周岁都没有,要是没有东家,他才觉得奇怪。
“好,”中间人记挂着自己的辛苦费,笑弯了眉眼,“那咱应天府衙门见。”
秋儿摆了摆手,和良吉一道回去。
“良吉大哥,辛苦你走这一趟。”秋儿说。
“才半年不见,怎么这般客气?”良吉不以为意,回头看了一眼经济行的匾额,“他不会昧了咱的钱吧?”
“那不能,”秋儿示意他只管放心,“经济行能开的下去,最要紧的就是信用两个字,自砸招牌的事情,他们不会做。”
经济行靠着给人当中间人赚钱为生,迎来送往,若是声誉差了,无异于自毁前程。秋儿这半年也和经济行打过两次交道。
良吉说:“那就好。”
两人回到家中,许栀和已经起了,还
没等她开口问进度秋儿主动说:“姑娘咱们现在只需要去应天府去办文书即可。”
许栀和将发簪簪上闻言点了点头。
她将自己的衣袖整理了一番和秋儿、良吉一道去了府衙。路上有卖早食的铺子飘出阵阵香味许栀和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咬了咬牙没有被香味勾走。
自家店里就卖早食到别人家店里吃算怎么回事?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许栀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家的瓦汤和米粥味道香醇。
微顿许栀和对秋儿和良吉说:“回来路上咱们吃一碗黑米甜粥吧?再喝一碗猪骨汤。人也要适当改变一下自己的饮食习惯探索新的食物。”
良吉还没说话秋儿就先欢呼了一声。
她吃了半年多的小灶虽然菜色日日都会根据早市的时蔬做出改变但是天天三菜一汤配大白饭也会腻味的。
换换口味她心底十万个乐意。
除了这甜粥、猪骨汤还有熟食可以买卤好的肉片切成薄片用荷叶纸包着再去买几张撒了芝麻的炊饼用炊饼夹着熟肉一口下去滋滋冒油。
秋儿吸溜了一下才压低声音和许栀和说:“姑娘咱们悄悄吃完回去要是厨娘看见了心底肯定会伤心。”
良吉瞥她一眼心说你人还怪好嘞。
许栀和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秋儿的视线难得躲闪没有第一时间和她的目光相接。
好吧如果要带回去家里的嘴巴可太多了。秋儿低头看着自己足尖的绣花。
“行”许栀和说“那咱们今日先悄悄吃。”
良吉在后面问秋儿:“老实说你有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吃没有告诉家中其他人?”
秋儿一本正经“不告诉你。”
三个人一路上说着闲话原先不算短的路程也不知不觉到了许栀和走上台阶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每次来应天府好像都会来府衙办事。
这样看起来应天府衙门竟然是除了和乐小灶之外许栀和最熟悉的地方。
台阶之上先行一步的中间人来回踱步见到秋儿的身影连忙下来两步。
他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过来来不及在心中诧异这位东家年纪轻嘴已经开始说话:“这位便是东家娘子吧?幸会幸会若是日后和乐食肆也要转手出卖欢迎找我。”
许栀和:“……啊?”
秋儿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不要避讳嘛!大家都是生意人有来有往。”中间人说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目前还没这个打算。”许栀
和说。
中间人:“也对但是和乐小灶当下正生意正红火短时期内应当不会有变化。”
他不敢往远了说现在和乐小灶虽然在这一小片有了名气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准?和乐小灶在应天府才短短一年的根基
但这些事情不归他管他没必要现在提这些扫兴的事。
中间人和许栀和、秋儿走在一处说:“今日过来的时候衙役说还没开堂不过府尹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后堂要我们稍等片刻。”
许栀和的脚步一顿片刻后恢复了正常“今日府尹当值?”
“应当是。”
经济行忙起来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往府衙跑除了府尹和几位推官、主簿知道自己的排班剩下就算经济行这个和府衙常常打交道的存在知道了。
中间人和许栀和素昧平生只听秋儿提过一次“东家现居汴京”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来过应天府衙门。身为熟悉这一带的人他安抚说:“东家娘子放心虽然外界传闻府尹大人冷面无情但实际上……呃办事公允效率极快。”
许栀和不敢从脑海中回忆起自己诈原先许家茶肆掌柜和小二被揭穿的经历听了他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府尹管南京一城的事宜上至人命攸关的大案凶案下至邻里**都归府衙管理每日要见无数人……说不定贵人多忘事的府尹早就忘记了这段小插曲了。
中间人走到衙役的面前热络地问:“府尹大人现在到了吗?”
衙役和他也算经常打交道语气熟稔说:“还没有府尹大人在后堂有事情处理。”
“这样啊。”中间人也没多想“府尹要管的事情太多需要花费时间也是应当的。我们等在外面就是。”
衙役:“其实……”其实倒也不是。
今日府尹坐在后堂并非为了办公。
中间人嗅出了衙役欲言又止后面不同寻常的气息追问:“其实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衙役摇了摇头“现在日头出来了我带着你们到偏厅等候。”
中间人喜上眉梢:“那就多谢衙役大哥了我这般糙汉不打紧但可不能苦了后面两位姑娘。”
随着中间人的话音落下衙役看向了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三个人。
尘封的记忆有了苏醒的趋势衙役看着三个人只觉得眼熟的很他张了张嘴半响一拍大腿——这可不就是去年八月来府衙处理刁奴欺主、归还银钱案子的许娘子吗?
许娘子长得不像是汴京城也不像应天府的人长着一张水乡般温柔的脸以及一双总是笑意温和的眼。
她说话也是清脆的像是熟透的果实脆而不甜腻。
“许娘子。”衙役认了出来主动招呼了一声。
那时候他还在暗自可惜许娘子错过了府尹的亲笔题字后来发现食肆之类幡旗上的字写的漂亮不如饭做得实惠好吃即便没有府尹的一幅字小灶依旧生意红火。
都在一片地儿他休沐的日子偶尔嘴馋也会带上娘子孩子一道过去吃一顿。吃的时候也会想说不定当初如果接受府尹的题字现在小灶会比从前更加红火。
许栀和不知道衙役认出自己的那一刹那脑海中思绪翻涌她秉持着礼节笑着应了一声:“衙役大哥。”
怎么回事每日见那么多形形**的人怎么还记得自己?
许栀和想不明白。
衙役带着他们到偏厅坐下主动说要去府衙后堂问问好了没。
他走后中间人才有些惊异地看着许栀和:“原来娘子来过这儿。”
许栀和说:“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都是些往事不提也罢。”
她着实有些不太想回忆。
中间人闻言也懂事地没有多问他带不少人处理过这样类似的过契文书因此很是熟练“许娘子办这些快得很。从前最快的那一回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
许栀和回想了一样像药铺柜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小格“那确实很快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