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宫里出来后,闻蝉也没去举子参与的宫宴,而是在柴尚宫安排的屋内小憩。

等到了点在那太液池兜一圈子,也当是来了一次皇宫游玩。

只是嘛……

不使点儿坏就走,她心里就是不舒坦!

闻蝉摩挲着自己的指甲。

片刻后,她起身走了出去,直奔太液池而去。

时间掐算得很准,那些举子们刚好出殿。

闻蝉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郑观澜。

他身边还是颜子光,不过又多了几个人。

一个高大魁梧,闻蝉认识,是武家的武原,这人的哥哥是金吾卫的一个中郎将,和大理寺常有交道。

一个瘦高个,皮肤白嫩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五官也秀气得像个小娘子一般精致。

这个不认识,但是……闻蝉猜得到,应当是何家的老七何素。

早就听人说过,何素生了一副女相,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难怪郑观澜那个傻子分不清男女。

还有一个就很陌生了。

看上去年岁尚小。

像是十五岁的模样,长得很是可爱讨喜,一双荔枝似的眼睛神采奕奕,透着一股子机灵,像个小仙童!

京里何时有了这么个人物?

当然,这几人并没有太吸引她的目光。

她的目标是李翎。

李翎正往一处树林旁走着。

闻蝉悄然跟上。

行到无人处。

闻蝉猛地开口。

“李郎君一个人?”

李翎转过头,一见闻蝉,心头就燎起了腾腾怒火。

“竟是你这个野种!你怎么能进宫?!”

闻蝉微笑:“皇后殿下请我来的呢。这年初一的,李郎君不去监牢探望自己伯父,怎么跑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李翎就来气。

他自小就和这个二伯关系最好。

“你娘那个贱婢,吃我们李家的饭还敢……”

闻蝉忽的逼近,目露凶光,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李翎不过一个被娇惯着长大的纨绔,吓得僵住。

“你……你想干嘛?”

闻蝉诡异一笑:“没什么,只是提醒你,我们在办案的时候要是遇到什么无头案,十之八九作案人都是公门中人,因为他们只知道如何毁尸灭迹。此处……”

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半个人影。

李翎大叫一声,连滚带爬跑了。

闻蝉也没追,过了片刻,整了整仪容,朝着人多处走去。

太液池旁,汇聚了不少人在。

闻蝉没有去找相熟的人,反而慢悠悠走着,像是在赏花,不着痕迹靠近了李翎。

才被她恐吓了的李翎见人多立即开始报复。

“哟,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闻仵作吗?不在家里给你爹娘烧纸上香,到这儿来是不是给大家招晦气了些?”

众人的目光一下汇聚了过来。

闻蝉的脸色瞬间一沉,却意外地没有回嘴。

“杀人犯的侄子还有脸出来,我要是你,走路都要把脸兜着,免得这过于厚重的脸皮坠下来把宫里的地砖都给砸碎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陡然挡在闻蝉面前,正是方才那个像小仙童似的少年,他指着李翎大骂。

李翎一把揪住少年的领口。

“你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那少年也是个硬茬,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又接着一脚踢向李翎的要害。

眨眼之间,李翎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少年又骂了几句。

李翎被同伴扶起来,恶狠狠看着她问道:“你又是哪家的!”

那少年并未回答,反而是颜子光冲上前。

“你对我们颜家的人不满?”

李翎惹不起颜家,只能忍气。

“李郎君,死者为大,你方才那话,太过。”郑观澜走上前,余光瞟了一眼闻蝉。

这个女人又在算计什么?他才不信她会是那种等着别人骂她不反击的性子!

颜子光又骂了一句,拉起那少年就走。

他动作粗暴,那少年被拉得一个趔趄,正好和闻蝉对上视线。

那双眼睛干净得像是山缝中流出的清泉,闻蝉不由一笑:“多谢你。”

***

另外一边,郑观澜追上去的时候,颜家两兄弟已经闹了起来。

颜子光指责这个远房堂弟多管闲事,颜青却梗着脖子不认错。

郑观澜对颜青印象很不错,难得开口劝道:“十六,你堂兄也是为你好。李家的事情上闻蝉确实是苦主,但是此人出身低微,还喜钻营,心机更是深浅难知,你别沾手她的事情最好。”

他敢保证,今晚的事情绝对是闻蝉算计出来的!

颜青眼睛红了红,终于低头。

一旁的武原与何素也开始搭台阶。

颜子光松了口,兄弟二人算是重归于好。

郑观澜说道:“不过此事还是该提前给颜左丞说一声。”

颜子光明了。

“我这就去找我爹。”

颜青有些瑟缩。

“我还是在这儿歇一歇吧?”

郑观澜:“若是颜左丞生气,岂不是让十六难堪?我们去就是了。”

告状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见了颜左丞,颜子光张口就来。

“是李翎先动手骂人的,我和十六才没有忍住。”

郑观澜点头,表示附和。

自己儿子是不可信,但是郑观澜这个孩子秉性如何,颜左丞很清楚,当即拉着颜子光就去找皇帝了。

郑观澜和其余几人在原地等着消息。

武原说道:“那个闻娘子好可怜哦。”

郑观澜瞥了他一眼。

天真!

何素也是站在武原这边儿的。

“我也听人说了。李家也真是做得出来,人孩子都十岁了,还说是被拐走生的,不知道图啥!”

郑观澜也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李家为何莫名其妙对她父母下手?凡事总要有个理由吧!

过了许久,颜子光得意洋洋,昂着脑袋回来了。

何素急忙去问。

“咋样?陛下怎么说?”

“陛下多圣明啊!”颜子光扬眉,“陛下听了李家的恶行就大发雷霆,差点要打李家人板子呢,后来肃王殿下来了,说李成芳犯罪,李翎是他侄子,按规矩就不能科举。”

“陛下准了?”郑观澜十分意外,皇帝怎么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按照往常,皇帝应该会和和稀泥就了事。

“准了!”颜子光拊掌,“十六呢?我们得回去了。”

郑观澜却走开一步。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颜子光拉住他:“你急啥啊!”

郑观澜没有回答,朝着太液池出口走去。

***

“闻录事。”

郑观澜的声音陡然在背后响起。

闻蝉哆嗦了一下,不耐烦转过身。

“郑郎君有事?”

“最近京城风云变幻,闻录事得益颇多啊。”郑观澜想到对方的算计都觉得心中一阵寒意。

闻蝉笑了。

“哪里比得上郑郎君运筹帷幄?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就让李王两家斗得像乌鸡眼似的。”

“闻录事也不差。”

“再有心机也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这是双赢,况且,闻录事利用我难道用得不顺手吗?”郑观澜很是窝火这一点。

自己竟然被人利用完才反应过来。

“我哪里比得过闻录事那般,能用十五年前的一桩旧案,为自己博取名位。”

“你是这样想的?”闻蝉翻了个白眼,也不是太在意对方的误会。

反正也是个不太相干的人。

她转身离开。

“真是不愿再看见你。”

然而,很多时候,命数是躲不开的。

***

今日该是休沐,闻蝉却没有在家休息,而是换了体面打扮和蔡真一起去了文安郡公府。

元宵时,周福云让人送了节礼和帖子来。

帖子里说到正月二十这一日,府上要办个宴会,请闻蝉去是想和故人之女叙旧。

对方是认识自己父亲的,闻蝉有个预感。

这一趟,她必须要去。

一进郡公府,闻蝉就被早早守在门口的杜若接去了后院。

周福云站在门口等着她。

“可算是来了!”她主动上前几步牵住闻蝉的手,拦住了她行礼的动作,“在我这儿,你不必讲道虚礼。你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夫人记挂,已经快好了。”

周福云拉着她的手走入屋内,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目光一直凝滞在她的脸上。

闻蝉被看得心中忐忑。

“夫人。”杜若端来茶水点心,小声提醒。

周福云这才回神,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是我吓着你了,实在是……我……”她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屋内只剩下二人。

她才继续说道:“我没有遇见郡公之前,在汉中的歌舞坊跳舞,那个时候还有些名气,人人都叫我拂云娘子。”

“夫人今日叫我来,是要说和先父有关的事吗?”

周福云眼眸一红,点点头。

“你的父亲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闻蝉一脸迷茫。

她调查此案多年,从未发现任何周福云和此事有关的蛛丝马迹。

“什么?”

周福云也很讶异:“你不知晓吗?”

闻蝉摇头。

周福云咬牙切齿:“该死的老贼婆!定然是她从中作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父亲是被一个贼人所杀。”

“一切都因我而起。”

周福云轻叹一口气,将一切娓娓道来。

“那一年,我跳舞时不慎扭伤了脚,就想去找丁大夫瞧瞧。走到医馆附近的时候正好是黄昏,忽然,出现了一个贼人,作势要……侮辱我。你父亲正好路过,和他搏斗了起来。那贼人十分嚣张,还说……我本就是个舞女,没什么清白可言,让你父亲不要多管闲事。可你父亲却丝毫不退。他护着我,让我先逃去报官。我趁乱逃走。因为我知道我的脚伤着跑不远,就先回了舞坊,叫舞坊的打手先去报官。”

这一点,和闻蝉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对得上。

当时报官的人确实是一个歌舞坊的打手。

“事后,舞坊的老板告诉我,你父亲没有事,只是受了伤。我还让老板给你父亲送了银钱去。想来,你也没有收到。”

“县衙的人只告诉我,说父亲是被强盗劫杀。案发后不久,我就被姑母带回京城了。您还知道其他情况吗?”

周福云摇摇头。

“你有所不知。此事发生之前,老板悄悄告诉我,歌舞坊好像是得罪了谁,有人瞄上了我们,她准备快点离开汉中。事发后三日,我们就悄悄离了汉中,逃去了苏州。”

“你逃走之前,可有看见父亲受伤?”

“有!你父亲手臂被划伤了,我跑的时候,贼人来追我,他为了阻拦又挨了一刀。”面对昔日恩人留下的孩子,周福云再也忍不住眼泪,“都是我不好,若是那日我留下……那贼人说的也没错,我本是舞女,哪里有什么清白可言,反倒连累你父亲一条性命。”

“别这样说。”闻蝉握住她的手,“舞女就该被欺负吗?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福云擦了擦眼泪。

“瞧瞧,我反而还要你来宽慰。”

闻蝉说道:“您本来也不必太过自责,害人的是那个贼人。而且这些日子外头的传言您也应该听到了,即使没有此事,也有人对父亲下了毒手。”

周福云表情严肃起来。

“我就是听了那些话,心中愈发不安。后来还特意去找过皇后殿下,将当年之事告知。皇后殿下是不喜李家的,可她说先太后去世很早,陛下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全寄托在李家身上,再加上李家老太爷又有从龙之功……李家怎么都能逃过一劫。回来后,我就想着,得先把你找来通通气,好为你父亲报仇!”

“多谢您。”闻蝉诚心诚意感谢道。

“是我该谢你。”周福云抚着对方的鬓发,“我头一次见你就觉得很亲近,也真的是缘分。对了,我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何事?”

“我想将当年你父亲为了救我的事情公布出去,这样,李家人定然会遭受更多的非议,不说让他死,但是让他判得更重些肯定不成问题。”

“不可!”闻蝉反驳极快,“这件事情公布出去,外头都会非议你。”

“我不怕这些,说也说了这么多年了。”周福云不在乎的笑了笑,“只要我不在乎,那些议论我听都听不见。”

闻蝉劝道:“夫人,你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我想若是父亲知晓,定然不会愿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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