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渐渐冷下来。

秋天过去了。

时至十一月中,又打了几场仗,可是败得多,胜得少。

许是今年的天气都不大好,总是灰蒙蒙的,将人笼罩在巨大的阴霾之下。

然而冬天一到,便要新年了。仗要打,日子要过,年也要备。

薛婵掀起车帘,宫人们也都在各处洒扫、挂灯、贴彩。那些橙红橘黄的小灯笼挂起来,一串一串的,像茫茫雪里坠在枝头的柿子。圆圆的很饱满,颜色也浓浓的,看起来就很甜。

她又想起来。

江策爱吃柿子,爱吃烤柿子,犹爱吃里头软韧的瓣。

前年除夕守岁的时候,郁娘子和薛婵说谈起这事还讲了江策的一个童年趣事。

江策小时候只吃柿子里的软瓣,每次吃的时候会把软瓣挑出来,把其他都偷偷藏起来。有一回被他父亲抓到,追得满院子跑。

最后江策直接窜到了柿子树顶上,一边摘柿子,一边吃,就是不下去。

他父亲在下头叉腰骂他:“江月郎,你今天玩完了!给我下来。”

江策把柿子丢下去,砸在他脚边:“不下来不下来就是不下来,下来才是真的完了,你肯定要打我。”

他父亲柔声:“你放心,爹今天一定不打你。”

江策当时想下去,爬了一会儿又爬回去喊:“我不信,你骗人。”

他父亲冷哼一声,让人拿了把斧子。自己撸起袖子道:“江月郎,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下来。我先把这棵柿子树砍了,然后再把里里外外的柿子树都砍了。我让你爬不着,吃不着。”

江策软硬不吃,反而又塞了几个柿子。

“你砍你砍,反正又要挨打又吃不着柿子,我还不如现在多吃些再挨打。”

斧子还没落到树身上,江策和飞来啄柿子的鸟打起了架。几只鸟一啄,他就掉下了树,掉进了他父亲怀里。

“江月郎,好玩儿吗?”

郁娘子说:“那时他被他爹脱了裤子打,嗷嗷大哭,眼泪柿子汁混得到处都是。好多天去学堂上课,都是站着上的。”

江策当时抱头乱窜:“别说了别说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怎么记得怎么清楚。”

郁娘子笑道:“那是你爹头一次打你,我当然记得清楚了。”

每回江策吃柿子,薛婵就要笑他:“这回要上树吗?”

江策都先是羞赫,随即不屑,最后缠着她亲。

还要笑嘻嘻地不停问她。

“柿子甜吗?”

薛婵放下车帘,按在心口上。

那里原本也有一颗柿子,是青青的,涩涩的。

如今想起这些事情来,就好像把原本胸腔里的那颗涩口的柿子催熟了,催软了,催甜了,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香气。

然而一颗橙红流蜜的柿子,在这宽旷的天地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就像一片雪花,一粒尘埃。

可对于薛婵来说还是很够的。

她就一个人在灯下,在窗前,在被子里。捧着这颗柿子,过了很多、很多天。

马车停下,宫人引着薛婵往福宁殿去。

离得越近,来往的宫人行色匆匆。云生拉住一个问道:“是怎么了?”

宫娥道:“贵妃娘娘早产了!”

薛婵立刻又问她:“如今生完了吗?”

“没呢,就是生不下来才如此啊!”

薛婵松开手,顾不上什么礼仪,向福宁殿狂奔。她一进殿,迎头撞进匆匆而来的裕琅怀里。

两人都没说什么,相互搀着跑进去。

裕琅要闯,宫人拦住她:“殿下,您不能进。”

她顿时火大:“我为什么不能进?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顾及这些吗?”

那宫娥一边哭一边求:“娘娘说了,若是二位来,请在外头等,不要太担心她。您就听她的吧!”

一盆盆清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薛婵忍了忍泪,问道:“可知情形如何?”

宫娥道:“娘娘从前滑胎,底子不好。骤然临产,生得十分艰难。”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抽抽噎噎:“只是陛下也不在宫中,若真到了必要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请谁裁决。”

裁决。

薛婵攥紧了手,裕琅立刻转身:“我去找爹爹!”

她一走,剩下薛婵坐在廊下听着里头乱糟糟的说话声音。

薛婵突然站起来:“文医正可在里头!”

端着水出来的宫娥道:“就是不在啊.....”

薛婵竭力让自己平静:“去哪了?”

宫娥摇头哭:“我也不知道啊。”

薛婵往太医署去,太医署的太医小半跟着皇帝走了。除了轮值的,其余的都在福宁殿。

“文医正去哪了!”

“寿春老太妃病重,昨日向陛下请令后接走了文医正,如今正在寿春王府呢。”

薛婵立刻出宫,她没有坐马车,而骑着马去的。

才出宫,开始下雪了。

薛婵骑马穿过风雪向寿春王府去,因着太急还从马上摔了下来。她没有时间顾这些,又迅速翻身上马,穿街过巷整整跨了大半个上京才到寿春王府。

薛婵来过寿春王府,还和老太妃论过书画,故而府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只是薛婵乱七八糟的,还没等人开口就问:“文医正呢!文医正呢!”

侍女道:“老太妃缓了过来,如今正在屋子里照看呢。”

薛婵抓着她的胳膊:“劳姐姐带我去见老太妃。”

侍女被她抓着手疼,只是薛婵这幅这样子多半有事便什么都没说,快步带着她过去了。

屋内老太妃还在休息,文医正在替她把脉。

外头急匆匆地有人来报:“老夫人,薛娘子求见。”

老太妃道:“请她进来。”

侍女引人来,老太妃还没看清楚,人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薛贵妃今早骤然临产,如今生产艰难,须得文医正在旁。恕晚辈逾越,还请老太妃允我带文医正回去。”

她一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文医正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老太妃也震惊,却只点点头:“娘娘生产是大事,老身已没有大碍,薛娘子带着文医正回宫去吧。”

薛婵起来,控制了一下情绪。

“公主指了太医与我前来,换走文医正,留下来照顾您。”

老太妃道:“别说这些了,快些进宫去吧。”

薛婵和文医正立刻匆匆忙忙往外赶,文医正本想问薛婵薛贵妃得情况。可是又瞧薛婵鬓发散乱,满身风雪,只一个劲拉着她往外走。

她什么都没问。

两人就急匆匆赶,急匆匆进宫。

待到福宁殿,文医正一头扎进殿内,薛婵呆愣愣坐在外头望着飘下来的雪花。

蕴玉出来,见她这副样子大惊,又瞬间冷静下来劝道:“娘子先去换身衣裳吧,若是娘娘想见您,也方便些不是吗?”

薛婵僵直的身子动了动,一脸麻木站起来:“好”

云生初桃并着两个宫娥替她换衣服,擦洗,重新梳头。

抬起手穿衣袖的时候,云生看着她淤青肿胀的胳膊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薛婵飞速穿好衣服,只道:“没事,摔了一下,过两天消了就好。”

薛贵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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