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一道玄衣身影立于身前,衣摆破损,鲜血将黑衣染的深浅不一。
冰冷染血的长剑散漫触地,血污顺着苍白指节缓缓滴落。
顺着她们的视角往上,是一双极其特殊的银白眼眸,眼下是一道窄长、鲜血淋漓的伤口,没入遮面的黑布,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伤势极重,令人触目惊心。
血腥气和着雨水在空气中弥漫,两个小姑娘吓得定在原地,不敢出声。
那双银瞳随意扫了她们一眼,而后移开,视线重新定格在那把青色纸伞上,眼神晦暗。
冰冷的视线如有实质,穿过层层风雨,直直刺向陈春后颈。
良久,他微微动了一下,剑尖微抬。
顷刻间,人头落地。
雨水瞬间浸透了一切,寒风裹挟着血腥气直直钻入两个小姑娘的鼻腔,她们近乎呆滞地看着这个曾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轻而易举倒地,厚重的身躯直挺挺砸向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
那颗头颅咚地一声闷响,像她们常玩的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停留在粉衣小姑娘沾满泥泞的绣花鞋鞋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那个人都没有给这颗头颅的主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世界上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清空了,只剩下她们急促,如擂鼓般的心跳。
粉衣小姑娘呆呆地低头,她的目光被脚下那双泛着惊恐,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死死定住了。
身旁的好朋友惊恐地拽着她的手臂,可她却怎么也动不了。
甚至连那小小的身躯都开始细细地颤抖。
眼神涣散间,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忽然进入视线,慢条斯理地拽着那颗头颅上的头发,扯出视线外。
粉衣小姑娘呆呆地抬头,看见那道伤痕累累的玄衣身影缓缓蹲下,淡色银瞳与她对视。
“伞,从哪来的?”
一道冷淡,略微疲惫的声线在耳畔响起,他好像很累。
她很想回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想解释说这把伞是一个哥哥给我们的。
但是在极致的惊恐中,她似乎丧失了语言的功能,身体还在这里,灵魂却像已经飘出了九霄之外。
虞镜雪堪称耐心地等着这道问题的答案,对视间双眸沉静如水。
久久不见回音,粉衣小姑娘很怕他就此丧失耐心,她磕磕绊绊地开口,却总有颤音。
“是、是……”
“是一个哥哥给我们的。”
抖着身体被一股力道悄悄拉到身后,粉衣小姑娘迟钝地意识到是自己的朋友正颤颤巍巍地将她往身后拽。
虞镜雪目光落到紫衣小姑娘身上,他平静地问:
“他为什么要把伞给你?”
紫衣小姑娘平时胆子很小,两人间她向来是被护在身后的那一个。
她声音细弱,还略微发着抖,咬字却很清晰。
“我们两个出来玩,没有带伞,那个哥哥看见我们在屋檐下躲雨,就好心把伞给我们了。”
“那他呢?”那道冷淡的嗓音听起来极其疲惫无奈,“他淋着雨回去的?”
小姑娘怯怯点头。
沉寂良久,虞镜雪无可奈何地问,“他还说什么了?”
“那个哥哥说,自己是修士,淋雨了不会生病,但是我们还小,不能淋雨……”
……这确实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虞镜雪恍惚了一瞬,目光落到那两张格外稚嫩的脸上。
他总是这样。
“哥、哥哥,你是那个哥哥的朋友吗?”
见他久久不语,紫衣小姑娘试探着问。
朋友?
听见这句话,虞镜雪回过神,轻嗤一声。
天色将晚,深秋暮色中,那双银白瞳眸沉静平淡,
“不,我是他夫君。”
——
郁阑珊环抱双膝,躲在房间角落。
意识昏昏沉沉,胸中总有一股克制不住的郁气,压得他浑身都疼。
没来得及换衣,浑身湿淋淋的,自从回府之后他就莫名变得很暴躁,很想要发火,右眼钝痛,几乎不能视物。
原本柔软的衣物变得粗糙,给每一寸肌肤带来火烧般的痛感。
原本安静的虞府不知为什么变得嘈杂,下人的脚步声,窗外鸟雀的啼叫声,甚至连蚂蚁窸窸窣窣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变得难以忍受。
他被困在这股子郁气里,暴躁,委屈,莫名其妙地想要发火,摔东西。
难受极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最初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是在和钟鸣的交谈中。
他语气很冲地质问虞镜雪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回来,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在看见对方凝重的眼神时又忽地回过神,匆匆丢下一句抱歉就狼狈地把自己关到屋子里。
钟鸣问他感觉还好吗,他不想搭理,下人把晚膳端到门口,他也抗拒地不让人进来。
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压抑着暴躁的情绪,意识却越来越不清明。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道开门声,郁阑珊险些又压不住这股没由来的脾气,缓了好一会,他闷声道:
“出去。”
那声音停了一瞬。
一股熟悉的浅香袭来,冰凉的手捧住了滚烫的脸颊,将他从膝盖上挖出来,动作轻柔,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全身的火气都在此刻平息,就好像在滚烫的夏天捧起一抹冰凉的雪。
实在太过舒服,郁阑珊无意识地往掌心蹭了蹭。
他强打精神掀开眼皮,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虞……虞镜雪?”
他沙哑着嗓音,不确定地问。
“嗯。”
虞镜雪垂眸,屈指蹭了蹭他发红的眼尾,温吞地应。
“我在这里。”
“你,去哪了?”郁阑珊涩声问,带着股无意识地埋怨。
“去看大夫了。”
虞镜雪轻轻把郁阑珊那只红肿不堪的右眼闭上,轻声回应他的问题。
他没太在乎郁阑珊不同于往日的烦躁语气。
这是很正常的,雨里混着他的血,能令所有修士丧失理智,暴躁发狂。
郁阑珊还算是克制的。
“为什么要出府?我、我回来没有看见你……”
郁阑珊忍不住蛮不讲理地追问,右手紧紧攥住眼前人的手臂。
他碰巧握在了虞镜雪手臂最深的那道伤口上,又太过用力,鲜血从原本清理好的伤口中重新渗出,沾上了郁阑珊的手掌。
虞镜雪平静地看了眼,顺着这股力道将他摁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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